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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是叶延川身边的机要秘书,立正敬礼后,上前几步过来。
“何秘书,你好。”顾景宸淡笑致意。
“顾少,”年轻人十分有眼力劲儿,对两人狼狈的状况没有丝毫探究和好奇,客客气气道,“医生在飞机上候着,医院那边也已经联系好了。”
顾景宸微微颔首。
闲话并没多聊,毕竟不合时宜。
顾景宸半垂着视线,一手扶住温乔的后背,一手捞起她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温乔睡得很熟,大约因为刚刚一路折腾得太厉害,脸颊泛着红。
何秘书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见顾景宸并没有假手于人的意思,他只捏着分寸搭了把手,然后紧跟其后。
“今晚夫人在,刚好撞上了,叶少说惊动了夫人不太好,所以越俎代庖,替您把人拦下了。”他压低声音解释道,“还请您见谅。”
直升飞机和其他人离这里尚且有些距离,并不需要担心。不过他还没瞎呢,就这小心翼翼的举动,根本是不想把人惊醒。
他往日里没少跟这群公子哥打交道,漂亮话都信手拈来,但是论好脾性的,真没几个,说不准那句话就触了霉头。都说这位顾家二公子平易近人,不过这两年没怎么接触,所以来的时候他还是悬着心。
不过顾景宸倒不太在意。
何秘书说完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思忖几秒,基本就想通了里面的关节。
“自家兄弟,谈不上越俎代庖。”顾景宸没太放在心上,唇角缓出一抹淡笑,“辛苦你跑一趟。”
“应该的应该的,顾少客气了,”何秘书松了口气,笑道,“能帮到您就是我的荣幸。”
即使知道这是客套话,听着也受用。
登上了飞机,氛围松散下来,有人递过来干爽的毛巾和薄毯,“我给您安排一下就近的住处?”
“嗯。”顾景宸擦拭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眸色淡寂,“我哥呢?”
“演习上午结束,”何秘书笑道,“我临来的时候,叶少还在庆功酒会上。”
他倒是听说过顾景宸当年在部队里待过一段时间,各方都以为这是顾叶两家属意,结果仅仅几年就退了,着实让人摸不透。
何秘书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这位二公子倒是个天生的上位者,淡然自若的气质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换成别人未必值得他卖力又殷勤,不过顾家和叶家是表亲,挨着血缘这一层,就比别人亲厚。
而且顾景宸的母亲叶瑛,当年是叶老爷子最疼的小女儿。有爱屋及乌的成分在,再加上顾景宸本身也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这个外孙搁在叶老爷子面前,并不比叶延川的份量轻。
所以何秘书也极为卖面子,但凡可以提的东西,他就不会玩兜圈子打太极那一套。
说话间,坐在顾景宸身边的温乔,脑袋一歪,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顾景宸垂眸看了她一眼。
擦拭头发的毛巾还搭在温乔的头上,她睡得沉,半干的长发披散下来,垂在他的脖颈间,有些痒。
旁边的人有些不安地看了眼顾景宸,不知道该不该把人扶起来。进退两难间,却见他淡笑着抬手,修长的食指抵在唇角,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顾景宸轻轻地将盖住温乔脸颊的毛巾拨开,怕吵醒她,肩膀都不敢挪动分毫。
不需要再有任何提示,直升机上的人自动放轻了动作,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安静下来时,他隐约能听到她的呼吸,细微而匀称。一滴小水珠从发尖垂落,挂在她浓密的睫毛上,摇摇欲坠。
顾景宸心底微动。
他不自主地将视线落在她历历可晰的睫毛上,无声地数了数。
时间无声流逝。
只是这样的安恬只保持了片刻,直升机升高时受到气流影响,轻微的震荡了一下。温乔身形晃了一下,就要从他肩上栽下来。
顾景宸伸手扶了一把。
他一手在她栽下去的挡了下,一手稳稳地揽住她,扣着她的腰身将人带回怀里。
温乔的额头撞到了顾景宸的手心上。
失重感有点惊悚,让温乔从昏沉的状态里抽离了片刻,她揉了揉额头,睡眼惺忪地从顾景宸怀里爬了起来。
“我……”温乔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环视了一周,然后重新看向他,无声地眨了眨眼。
顾景宸无声地勾了下唇,轻轻拍了两下自己肩头。
“睡吧。”
温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是什么状况,不过她没心思想太多,因为困意很快就占了上风。
她抿了抿唇,抱住顾景宸的手肘,小心翼翼地重新靠了上去,然后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舷窗外夜色浓重,晚风捎带着冷意掠过,远处起伏的山峦与昏暗的天色相映,在视线尽头余下一抹阴翳的弧度。
蓦然间,暗蓝色的天幕有一道光芒匆匆划过,片刻的光亮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野上。
是流星。
医院内悄无声息。
温乔在病床上安睡着,虽然送到医院还算及时,但冷天里这么一顿折腾,免不了还是起了高烧。
顾景宸双腿交叠坐在病床边,陪她输液。他双手交错落在腿上,闭着眼睛休憩了一会儿。清冷的光线斜劈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眉骨深邃,鼻梁挺拔。
嗡嗡——
手机振动着在桌上旋开一个弧度,顾景宸淡淡地扫了眼,捏着电话起身,轻轻旋开门,走了出去。
“喂。”
“什么时候来晋城的,也不打声招呼?”
电话另一端乱糟糟的,传来一片爽朗的笑声,叶延川似乎起了身,周遭才安静了下来。
“给你留个位置,你过不过来?”
顾景宸视线轻淡地晃到病房玻璃上,隔着玻璃从温乔脸上无声掠过。
“算了,”他淡笑着垂眸,“太晚了,我浸了一身水,就不过去挡把子了。”
这群人的酒量他还清楚,酒桌上个顶个的好手,红酒提不起多少兴致,红的白的啤的兑一起,烧刀子都当淡水入喉。
叶延川还未作答,电话另一端有人隔老远笑道,“哎我说,大男人哪有那么金贵,不会是佳人有约吧?叶兄弟直接把人扣过来,别让他扫兴。”
一时之间,调侃声此起彼伏。
“就你丫嘴贫!”叶延川笑骂了那人一句,也没为难人,“真不过来?”
“你们玩,我今晚不陪你们折腾了。”顾景宸漂亮的桃花眼眸色沉了沉,“改日我做东。”
话说到这份上,也没人再深劝。
顾景宸掐断了通话,无声无息地推开门。他走到她身侧,站在原地未动,只一瞬不瞬地看着温乔,也没出声。往日里一些并不经心的画面在脑海中飞快掠过,混乱得像一团理不出头绪的棉线球。
他深邃的眸子藏匿在薄薄镜片后,眸色清冷又淡寂。直到输液管内的药液所剩无几,他才收回视线。唇角的弧度一顿,顾景宸拢一拢眉,有些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无声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