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1 / 2）
翌日，山海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腰上的伤到现在还疼。
林惊雪抽了口凉气，手指滑过脸上的伤，昨天被摁地上蹭出来的，不深，已经结痂，就是一道疤落在脸上不大好看。
他把脸上水珠擦干，对着镜子僵硬扯起嘴角，比了个没有灵魂的笑。
他昨天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上班前一天和领导发生冲突怎么办？”，闭了眼又不甘心打开浏览器搜索词条，折腾到半夜，现在眼下一片青黑，全靠五官撑着一点精气神。
“对对对，那是我们公司养的鹿，一直放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的。”有人从里间冲出来，头和肩膀夹着手机，飞快冲干净手说，“麻烦警察同志了，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不是，是用我老板的信誉保证。”
那人脸上挂着愧疚的笑，看了林惊雪一眼点头示意，就急匆匆往外赶，留下原地的林惊雪一脑门问号，这公司里还养鹿啊？
“毛毛躁躁，一头鹿而已，又不会丢。”又有人慢悠悠踱步出来，走到盥洗台旁，拧开水龙头笑说，“哎呦，这位小伙子，眼生的很啊，哪个部门的？”
林惊雪实话实说：“编剧实习生。”
那人表情一变，擦干净手侧身说：“你老板我熟得很。”
“鄙姓皮，名金河，幸会。”
林惊雪颔首，伸手学着他，问好说：“林惊雪，幸会。”
皮金河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遍林惊雪。
林惊雪注意到他的眼睛逐渐亮起来，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他拉开一点距离，警惕问：“怎么了吗？”
皮金河一脸认真说：“小伙子，你不需要工资了吧。”
林惊雪：？
“开玩笑开玩笑。”皮金河压低声音，自然而然地搭上林惊雪肩，带着人往外走说，“小伙子，我看好你，给你指一条路。你们老板那破性子，也就瞧着凶，其实是只没爪的猫儿，千万别被吓到，跟他反着来最好，他叫你往东你往西，他叫你往北你往南，绝对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确定不是被辞退的注意力吗？这人的自来熟和热情程度让林惊雪一时难以招架。
他额角浮上黑线说：“是吗？”
“我能骗你？我都傅编多少年朋友了。”皮金河拍拍林惊雪背，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黄纸，满嘴跑火车说，“但是小林啊，我见你面色不佳，这疤是昨天刚摔的吧，这就是灾相前兆。”
林惊雪敷衍说：“你算得还挺准啊，真是昨天摔的。”他看着这张黄纸，有点嫌弃。
“可不是，你我实在有缘，不如我们到外面的五星级餐厅坐而论道、桃园结义、歃血为盟。”
林惊雪还在想算命的怎么会混进来，听到这句话，他立马抓住关键点说：“你想让我买单？”
“哪能啊，兄弟一场，我这符就半折卖你。你就是下一个走上人生巅峰的赢家，飞黄腾达、一步登天、青云直上、垂范百世，记得到时候给我分成，不多，五五就好。”
他一口气说完，红光满面，朝林惊雪伸出手，缓缓道：“小林，只要88888，你就能创造属于自己的未来，加入我吧。”阳光穿透玻璃照下笼罩皮金河，宛如一个资深传销头子。
林惊雪斟酌措辞，打算给一个不怎么伤人的理由回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人骨肉的呼喊，由低到高。
“皮金河！给我滚过来。”
林惊雪循声望去，半截话卡在嗓子里。
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抓着栏杆翻身跳下，就地一滚，猛兽一样磨着牙直冲他们而来。
皮金河立马反应过来，后退想跑，撞上林惊雪，踉跄了一步，不容他多做思考，索性拉着还在震惊懵逼状态的林惊雪夺命狂奔。
林惊雪回神，反手扯住皮金河说：“你跑什么，你刚刚看到了吗？那人从二楼跳下来。”然后双双被追上来的人重重按倒在地上。
第二次，林惊雪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女孩厉声痛诉，声泪俱下说：“你是不是又把我每天直播吃的食物减半，工资砍了！皮金河，你没有良心，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饱了。”
原来是可怜员工追讨无良老板，被无辜牵连的池鱼林惊雪，给予皮金河“活该”二字作评。
“等等，这是谁？有点眼生，卧槽，是人啊！”女孩突然注意到另一只手上揪着的陌生脑袋，稍微松开手上力气，讶异说。
林惊雪想：不是人，还能是鬼吗？
“你也不想想你一天吃多少。”皮金河面朝大地，生无可恋说，“醒春的新员工，林惊雪，你先把人家放了。”
女孩一脚实实踩在皮金河背上，拽起林惊雪，吸一口气说：“对不住啊，我以为你和他一伙的，没想到是小傅手底下的。我叫陶迟迟，以后多多指教了。”
林惊雪瞥了一眼装死的皮金河，拍拍身上的灰，按捺不住好奇说：“你没事吗？腿……”
刚刚她是从二楼跳下来了吧？他没眼瞎呀。
皮金河趴在地上说：“小林，你放心，她是练过的，二楼对她没什么。”
“你给我闭嘴。”陶迟迟加重了腿上力道，对上林惊雪嘿嘿笑，结结巴巴说，“我我我，的确是练过，就是那个，中国功夫，对，中国功夫博大精深。小林你放心，一点事都没有，你还得去找醒春吧。”说着，她还拍了拍自己的腿，以示健康。
林惊雪还是担忧地频频看向陶迟迟能跑能跳的腿，真的没事吗？道理他都懂，可那TM是二楼啊。
一声轻咳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林惊雪瞅见地上的皮金河不是装死，是真丢了魂，针扎一样嗖得泄了气，面色灰败，如丧考妣。
林惊雪循声望去，就见一人从楼上缓步走下，长相儒雅秀气，眉眼含笑冲他一点头说：“打扰了。”态度举止斯文有礼。
陶迟迟揪着皮金河领子把人拽起来说：“书简啊，我讨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