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潘府(1 / 2)
潘泽儿一身白麻孝服,粉黛轻施,看上去更加出淤泥而不染。她走过来时神情淡漠,好像带着些刚刚失去亲人的忧伤。来到两人面前彬彬有礼地向她们行了礼后,默默和她们并排走着,璃静和凝尘跟在后面,最后的是挂着一只手的洛绯。
这是任似非第一次见到潘泽儿和姬无忧相处。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没有多余的表情,潘泽儿只是从身上取出一叠包好的黄手绢,从中间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块递到姬无忧面前。
公主大人见了从怀里掏出上半天放在身上已经用过的放在她手里,再把干净的收好。动作很默契,一看就知道是多年了解养成的。任似非一直觉得,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久了,若对方把你放在心上,就会对你的每一个小习惯小洁癖了若指掌,随便一举手的行为看起来都无微不至。
忽然感觉,这天气更闷了,望着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忽然感觉,三个人一排有些挤,一撇嘴,任似非脚上一顿,往后落下了些许,来到洛绯旁边。看见洛绯扬眉给了她一个调侃的眼神,不舒服地抬了抬右臂,低声说道,“怎么?这就退下来了?你家的小三可是很有名的,亲你这态度可不行啊。”
任似非嘴唇抿成一条线,狠狠瞪了她一眼,“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说着,小手指轻轻在洛绯受伤的右手上一戳,让你胡说八道。
“哇啦~”洛御姐低吼一声,随后发出一阵嘶嘶声,咬着牙低低地说,“你这分明是恼羞成怒。回你老婆旁边去~!”
身后的动静引得姬无忧回头,看着两人的互动微微敛眉。却也没有叫任似非上前,只是继续转头往前走着。
璃静这个时候也顺着姬无忧的视线状似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洛绯和任似非,目光里带着一丝清明半分疑惑。
潘家所有人都住在一个区域。任家、潘家和长公主府邸并称长丰小三宫,可见面积之大。每个成年的家庭成员都有自己的院落和府门,就连常年住在长公主府的潘泽儿也有自己的府门。各自的后门侧门则是每个院落相互连通的,格局布设的精巧复杂。
长公主驾临理当从潘家主族主门进入,不管别的院落是否都有自己的府门也,长公主都要从主族正门进入。进门前,队形已经回复了本来该有的样子。绕过常常的照壁(大户人家门前用来挡煞气的墙,也称影壁),潘氏族中老老小小凡事没有公务的都已经在内等候参拜。
一眼看过去,披麻戴孝的人群中有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那个妇人大概三四十岁,清纯的气质犹在,一双眼睛却不是蓝色的,而是白色的,给这位原本样貌淡雅的妇人平添了一份神秘。家属堆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颜色”。
任似非盯着看了许久忘记移开,姬无忧若有似无地碰了一下驸马的手,才让她回过神来。顺着驸马的视线望去,公主大人好心地以只有她两可以听见的声音解释到,“那是潘贤霖的妹妹,似乎生来就看不见,太医令说是在母体内先天不足导致眸色有异,驸马莫要失态。”任似非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立刻收回视线跟上公主大人的脚步。
灵堂设在正堂,并没有棺材,长公主进去和潘家老祖宗说了下话,没有上香或者哀悼就离开了。潘泽儿因为戴着孝需要留在灵堂,叮嘱了小厮带他们到潘超的院落。
潘超的府门早在案发之后上了封条,姬无忧在封条上面盖了天行司专属印章,然后轻轻解开封条推门进入,才过去一天,这里就因为失去了主人隐隐透着没落的味道。小厮领着一行人来到潘超的卧房,房间里有些凌乱,床头的几案上摊着一些医用工具,旁边还有几块带血的帕子,看起来出事以后没有人来过。
姬无忧仔细查看着房里的东西,手放着胸前抚着。
任似非也看着周围,来到水缸前,打开盖子查看里面的水,转头对洛绯说,“说说那天事情的经过,你看看有什么地方和你离开的时候不同。”语毕,示意狱卒放开洛绯。
洛绯被放开,来到床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工具和帕子的摆放,并没有被移动过,于是开始回忆道,“那天我接到传唤,就知道这个不省事的二世祖又被弄伤了,我带着平时的用具过来给他清理伤口,像往常一样给他上药。”
“那为何要叫丫鬟过来?”问话的是姬无忧,她也认为眼前的女子不是毒害潘超的凶手,一个医令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自己的病患实在太容易有太多方法。她会在上药的时候毒死潘超?这种手段未免也太蹩脚了。“这些都是你的?”姬无忧指了下几案上的工具,这些工具很怪异,没有在宫中的太医令那儿见过。
“回公主,这些都是我自制的,每个医生都有自己的习惯,都是平时用的东西,潘府上下的人都可以作证。”洛绯不卑不亢,语气倒也正经,“至于为什么叫丫头进来,自然是为了帮潘超清理伤口,本人有些小洁癖,不是很喜欢与男子接触,之前也一直由丫鬟若雅为她清理伤口。”
“用的水呢?”任似非问。“谁倒的?”
“你身后水缸里面的,每天都有人来换洗再灌满。当天我进来之后先在这个盆……”洛绯一边解释,一边指着盆架上的铜盆,忽然停了下来,快步上前拿起架子上的盆一寸寸端详,好看的双眸一眯,“盆被人换了。”
“你肯定?”姬无忧又在屋里巡视了一圈。
洛绯端着盆又看了会儿,“嗯,花纹和款式都是一样的,但上面手书的字这个钩角度不同,一些痕迹也和原来用的不同。”看完很自信地把盆搁在一旁。
“会不会是之前就换了?”任似非伸手悬在鼻梁上方,一推,手又扑了个空,悻悻然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