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露端倪(2 / 2)
洛行云打眼看去,她一袭紫衫,五彩的头绳扎着双马尾,显得俏皮可爱。看来惜儿并未受到甚多伤害,二人都暗自松了口气。“奴婢不知两位皇子正在议事,贸然打扰实在不该。”
见此情形,荆子珏难免有些失落,在他心中并不想把惜儿当成奴婢下人使唤的,更不愿她如此放低姿态。
“惜儿,你何出此言?本王和六弟,从来没有把你当做丫鬟,你就是坐下旁听,也是无妨的。是本王疏忽了,萧将军问何时可归的人,是二哥,不是六弟。”
听闻此言,洛行云讪笑一声,没有继续搭话。现在明显是说多错多的局面,外边已经飘起了连绵小雨,惜儿进来的时候带了把油纸伞,想必雨势愈发急了。
“六弟,你素来爱读书的,我们这些兄弟都是粗人,不懂文韬论术,舞文弄墨之事,怎么今日不见你潜心捧卷?”
惜儿在一旁觉得奇怪,六皇子没有太傅来教,识字甚少,哪里来的这种习惯?
这一点五皇子再了解不过了,他也曾提议过,既然荆子落身子羸弱,不易练武,就该勤修文章,也好讨得元帝欢心,日子不至于太难过。
可惜,六皇子是个不开窍的脑袋,无论如何劝说,哪怕五皇子挑好书卷送来,惜儿从旁阅读,他也听不进去,常常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而且,尽是一些浅显道理,四书五经尚且觉得晦涩难懂,那么那些修身治国的书籍,岂不等于无字天书一样难懂?
一来二去,荆子珏和惜儿都有些倦怠了,于是便松懈起来,任由荆子落去了。
不过看荆子珏神情肃穆,似乎从未这般,惜儿也不敢开口,虽然知道二位皇子对自己多加眷顾,只是说到底,她还是一个奴婢,不敢妄言,唯恐招来杀身之祸。
“哦,”洛行云挠了挠头,未加防备,心道:好歹是个皇子,就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总不至于大字也不认得一个吧,说说这个应该无妨,继而笑道:“五哥也看到了,今日我才苏醒,三哥四哥就来闹了一番,我尚不得空闲,少不得改日再读。”
至此,惜儿也发现了不对劲,但有荆子珏在这儿,轮不到她说话。看着近在咫尺的六皇子,她却觉得愈发陌生。自从主子影娘死后,一直是她在身边照顾荆子落的。何至于这次苏醒以后,心底生出了一种疏离之感。
“近日看了本书,说是看,其实不过囫囵吞枣,没有六弟你认真仔细。不过里面有一句让本王印象深刻,‘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读来实在震撼,只是今日本王竟想不起出自何处了。六弟你博学多才,可否提点一番,为我解惑?”
“这是姜太公姜尚的句子,出处若我没有记错,应是《六韬武韬顺启》第十六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也是同理。自古以来,民心所向才能登基为王,立长立嫡不过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关键时刻便不作数了。治国更当天下为公,像北陈灵帝那样对敌人退避三舍,礼让有加,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才会被逼宫谋反,沦为阶下囚。咱们父皇独断专行,讳疾忌医,恐怕有朝一日回步灵帝后尘。不过这些都是我的拙见,五哥不必挂在心上。”
洛行云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有所失言,妄论朝政,以下犯上,这本不是一个皇子该说的话,该有的想法。
从前他放荡不羁,是因为天高皇帝远,弟兄将士们饮酒作乐,侃侃而谈也是有的。“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西楚皇帝是个通情达理,贤德仁心的君主,就算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莫名其妙重生到东元六皇子的身上,这些话便成了大逆不道。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那就真的是万死莫辞了。
“你不是荆子落!你混入东元皇城,乔装落魄皇子,究竟受何人指使,意欲何为?”
荆子珏神色一变,万万没有想到,他最不想看到的画面还是出现了,眼前的人并不是六弟,他的谈吐见识,高谈阔论,根本与子落不是一个层次,甚至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听到这番论定,惜儿早已经吓得魂不守舍,他不是六皇子吗,可这遍体鳞伤的身子,还有酷似主人的容颜,却又分明……
下意识的,惜儿躲到了荆子珏的身后,这个人如果真的行为不轨,自己刚才是多么的危险,想想都觉得后怕。
“五皇子,刚才多有得罪,与你称兄道弟,实非在下本愿。我知道你们可能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没有半句虚言,我洛行云借尸还魂,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