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53章(1 / 2)
“……”
云及月放下手里的银勺,用纸巾擦了擦唇边的蛋糕屑,手指摁着纸,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下半张脸的表情。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应下还是该拒绝,甚至不知道该冷漠还是该感激。
情绪像缠绕裹紧的毛线般混乱,绞在一起说不清楚。
唯一可以清晰分辨的情绪,只有惊讶。
三个月前,她离开京城时和江祁景见了最后一面。
也是在那个她以为会永远分别的时候,她难得说了一次狠话。
她没想过让江祁景改变他二十多年来的性格和习惯,只是想让他明白,他们是没有可能的。
结果江祁景真的听进去了。
结果他真的改了。
所以,江祁景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之前她担心过她没放下。
重逢时看见他冷静的态度,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现在,这个担心又再次升了起来。
如果说没放下……江祁景又怎么会让自己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说圆滑是磨平棱角,那现在的江祁景就像是一咬牙把棱角全部折断打碎了,远看和圆滑无差,细看,上面细密刺眼的裂缝都清晰可见。
那些裂缝伤不到她,却把他自己折磨得千疮百孔。
他真的会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吗?
还是她多想了?
云及月的思绪渐渐被扯开,飘到了很远很远。
直到手机叮咚一声,弹出了苏陵的回复,手机立刻跳转到了他们俩的聊天屏上。
半个小时前,云及月:【非常对不起。这个人好像是冲着我来的,歪打正着在买消息的时候连累到小榄了。我打小榄的电话没有打通,请告诉她我真的非常对不起。】
苏陵:【没关系。既然是冲着你来的,你应该更要小心。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或者和家里人说,主意安全。】
江祁景余光撇过去,就只扫到了“对不起”三个字。
还是云及月发给苏陵的。
他蓦地想到了云及月曾经的那几封情书。
分明是他有错在先,她还要在情书上一遍又一遍地写着对不起。
江祁景僵在原地,神经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云及月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将手机放进包里,诚挚地道:“……江祁景,感谢你对我的关心。你说得对,好歹是同学一场,无论以前怎么样,以后都还是朋友。”
朋友。
听上去也没比同学好多少。
江祁景还在想“对不起”那三个字,眼瞳不知不觉地蒙上了灰。
他微微后仰,抬起眼帘望向垂灯,没去看她的脸,语速始终很快:“你肯把我当做朋友就好。你应该带了司机,那我不送你回去了。……有事可以联系我。”
他还是没办法把那后半句话给吞回去。
即便他很清楚,这句话强调多了只会惹人厌烦。
…………
云及月离开春日味蕾后,一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时候。
直到傍晚时分,苏陵发了消息:【江祁景约我见面。】
“!?”
她终于记起来了。
当初一直在想江祁景到底对她是什么态度,竟然忘记了解释她和苏陵的关系。
云及月发了条语音过去,大抵是让他见面之后代她做一下澄清。
苏陵:【没问题。】
…………
市中心灯红酒绿。
苏陵驻足在霓虹灯牌下,想了半晌都没明白,江祁景怎么会在pub约他见面。
里面没有包厢,只有混在舞池周围的卡座,乱糟糟的,不像是江祁景会喜欢的场所。
但也正是因为太乱了,灯光闪烁之下,涌动的暗流全都被隐藏得滴水不漏。
苏陵钻入人群,顺着路标提示找到了最靠里侧的卡座。
沙发呈全封闭式,隔绝了大部分声音。
一眼看见的不是江祁景,而是他手边的一张白色信纸。粗略扫过去,只看见女孩子写得整齐工整的字迹。
有些旧了,但保存得很好,几乎没有任何褶皱。
——云及月写的?
苏陵突然对上了江祁景含着警告的眼睛。
男人的声音很冷,浓烈的占有欲从字里行间里蔓延:“把你的眼睛移开。”
“……抱歉。”
苏陵坐在他对面,先不管江祁景要说什么,直接把云及月交代他的话解释完了——
中心思想就是他跟云及月一同回来是为了给苏奶奶善意的谎言,在拍卖厅的接触也只是普通朋友的界限。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男女关系。
说完之后,苏陵想,这次见面大概可以告终了。
他不认为自己还没继承苏家就能获得江祁景的拉拢。江祁景突然客气地约他见面,多半就是为了云及月的事。
没想到盛名在外的江祁景还是个情种。
更没想到——
“这些话,你应该让云及月来说。”男人从唇里溢出低哑而危险的声音,混着淡淡的酒气,“作为你的一面之词,我可以认为你是想单方面脱罪。”
他的气势很锋利,跟昨天在拍卖厅见面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苏陵愣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收回“江祁景可真是个情种”的判断。
像江祁景这样的人,要真对前妻念念不忘,最该做的就是把人追回来,实在不行绑回来,就算云及月真的有新恋情又何妨。
——虽然这种行为不齿,但的确像是江总的风格。
就如同外面传的那样。不顾过程只顾目的,没有一点人情味。
可是现在的江祁景,在替云及月的“新恋情”操心。
这就有点诡异了。
苏陵收回心思,准备把云及月的那段语音放出来打消他的顾虑:“我……”
“苏二少爷。”
江祁景一下子截断了苏陵的话。
他连苏陵的名字都不想念,态度和初见时泾渭分明,“你骗不骗我不重要,我只在乎你有没有骗云及月。苏先生勤勤恳恳半辈子,不会想苏家倒在你手里。”
苏陵后颈凉了一下。
原来江祁景还是传言中那个没有一点人情味的江祁景。
他没有接话,视线乱扫,发现了角落已经空了大半的酒箱,还有东倒西歪摔在地上的酒瓶。
又看了眼那张信纸。他和云及月不熟,但这真的很像是云及月的字迹。
江祁景在苏陵心里的形象,几经周折,再次变成了情种。
还是一个拿着前妻写过的东西卖醉,醉了都念念不忘维护前妻的大情种。
如果苏陵之前把澄清误会这件事当做任务,那么现在,他已经记挂在心上了。
男人间总是有一种微妙的惺惺相惜。
尤其是同样用情至深的人。
苏陵道:“江总,有些事情,我想应该等你完全清醒时再来谈。”
江祁景是真的醉了,只不过他酒品非常好,从不发酒疯,意识也很冷静,像是没醉一样。
他嗤笑着,语调很散漫:“我怕我完全清醒时,会跟苏少一路打到警·察局。这种惹人生厌的事情,我尽量少做。”
苏陵想不到他会是这个回复。
打架这种青春期毛头小子才做的事情,和江祁景怎么看都扯不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