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番外一(1 / 2)
七夕夜,流光卷。
因为程州距离川都路途算是遥远,慕婳长途奔波又会免不得憔悴些,她和顾澹便是提前几天到的,在端王府休息了几天恢复精神。
七夕那一天正是个好天气,晚风清凉,桂树送出去阵阵馥郁,暖金色的桂花随着悠扬的风飘摇着落下,在池面点开层叠的涟漪。
苏安筠出阁时,慕婳陪着她,亲自替她盖上了喜帕,看着她被扶出闺阁,缓缓走向那等候在水廊尽头的男人。
因为同在端王府,是以此次成亲省去了不少步骤,算是直接将苏安筠从她在这里的院子接到穆彦所在的院子。
到底是疼爱自家小表妹的,穆彦舍不得她一生一次的婚礼这般简洁,便为她点了满院的明灯,池塘上亮了精致的莲花灯,廊下挂着缀玉晶莹的宫灯,算得上是点亮了一方天地。
慕婳将双手拢于袖中,看着苏安筠与穆彦拜堂完,被送入新房,一直目送着她远去,这才收回视线,鼻尖微涩。
上一世的苏安筠是个温柔刚烈的女子,却是迫于父亲的逼迫和心底的善良,最后选择了血溅长街。
这一世的苏安筠依旧温柔刚烈,选择为自己博弈一回,赔上了自己的前路和说话的能力。
还好,她也算是得偿所愿。
慕婳吸了吸鼻子,心头尽是欣慰。
今日端王府甚是热闹喜庆,连素来喜静的慕婳都不免染上了几分欢喜,蹲在池边逗里面的红鲤。
那尾红鲤很活跃,时常在出其不意的时候来一个跳跃,溅起微凉的池水。
慕婳捏了鱼食喂它,它便一直在她面前转悠,跳跃了几下,似乎很是兴奋,引得她挑了挑眉,伸手过去。
红鲤跃起,碰了一下她的指尖,回到水中时,几滴微凉的池水落在她的衣袖,含了浅淡的莲香。
慕婳望过去,视线里是一朵朵紧挨着的莲花,摇曳着微晕的灯火,水面揽了一怀的星子,而那些莲灯,便是披了一身的月色。
那尾红鲤还在不停的转圈,似乎是想引起慕婳的注意。
这里是端王给慕婳和顾澹准备的院子,也不会有旁人过来,她眼珠转了转,索性直接在池塘边微凉的木板盘腿坐下来,将自己藕荷色的披帛缓缓垂入一段至水中。
红鲤摇了摇尾巴,在那披帛旁转了几圈,便是咬住披帛的一角,轻轻扯了扯,引得手握披帛的女子清浅的笑了,灯火落在她面上,衬的她宛若徐徐绽放的一朵红莲。
提着披帛和红鲤玩了片刻,慕婳又是褪了绣鞋,将素白的脚丫浸入清凉的池水中,随意的撩起池水。
红鲤跃起,碰了一下她的脚踝。
慕婳伸了个懒腰,浅浅的舒了口气,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摇曳的灯火,似乎这一片人间都被照亮,温暖的让她生出了几分慵懒。
她莫名有些困了。
许是长途奔波还未缓过来,她这几天经常觉得犯困,也很容易疲惫,懒散的很。
夏末的尾巴还未离去,总是时不时地让人觉得闷热,慕婳晃了晃脚丫,感受着清凉的池水漫过自己的脚背,滑过脚踝,又是沿着她的脚跟落下了。
顾澹回来时,正好看到慕婳坐在池边,素白的脚丫在玩水,罩着轻纱的裙摆被微微打湿了,隐约可见有红鲤在围着她转圈圈。
她本人倒是极为惬意的,手边放了一碟莲子,漫不经心的吃着,宽大的衣袂上落了桂花。
顾澹当即大步走过去将她拦腰抱起,也不管她小小的惊呼,直接带着她回房。
“你这几天本就没有什么精神,还是不要贪凉了,当心生病。”
说着,顾澹便是取了毛巾去替她将脚丫上的水珠擦去了,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忘了上次受凉了?”
上一次她就是因为贪凉去玩水,结果来癸水的时候疼的面色惨白,整个人消瘦的明显,把他吓得不轻。
怎么这一次她还是这样?
“记得记得。”
慕婳连连点头,歪着脑袋露出无辜的表情,“我无聊嘛,就想和那里面的红鲤玩一会儿。”
“我下次不会了。”
好吧,她下次还敢。
顾澹闭着眼睛也能猜到她的意思。
“你啊。”
顾澹忍不住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才在她身侧落了座,“淘气。”
慕婳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忽的抓住他的手臂晃了晃,“我的莲子还在外面呢,我还没吃完。”
采竹及时送上那一碟莲子,默默退出去了。
莲子想必是新摘的,带着晶莹的凝露,慕婳捏了一个,拨开外面绿色的一层,将白糯的莲子送到顾澹唇边,“喏,很甜的,给你。”
顾澹也不拒绝,就着她的手吃了。
莲子是甜的,带着股清凉,顾澹眯了眯眼,也明白慕婳为什么喜欢吃了。
见她笑意盈盈的剥莲子,顾澹也不去打扰她的好兴致,将小碟拉到自己手边替她剥,送到她唇边,看着她啊呜一下吃下去,顺便屈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慕婳哼唧了一下。
待这一小碟的莲子吃完,慕婳吵着还要吃,顾澹直接按住了她的肩阻止她乱动,“太凉,不能多吃。”
“那……我就吃几颗。”
说着,慕婳还比了个手势,“就几颗。”
顾澹要是信了那就是见鬼了。
给她一堆她也能全部吃了。
是以,他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天色已晚,要吃明天吃,不然你该不舒服了。”
慕婳扁了扁嘴,这才消停了,捧着茶盏悠悠的饮茶,看着顾澹绕到屏风后去换了一身寝衣。
待他出来了,慕婳才张开手臂,示意他看自己身上的裙子,“这是阿筠给我做的,好看吧?”
程州是穆彦的封地,此处多种植桑树,盛产锦缎,也算是个富饶之地,川都内一些有名的制衣铺都是从程州运的锦缎。
苏安筠手艺很好,给慕婳做了两套裙衫,这便是其中一套。
是慕婳喜欢的薄荷绿,衣袂宽大,袖口盘旋着藤蔓枝叶,衣襟上是比翼的蝶,裙摆上绽放了朵朵杏花,皆是苏安筠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眼前的姑娘笑的眉眼弯弯,神态满足,还带着几分得意,顾澹目光微动,“好看。”
慕婳满意的点头,给了他一把剥好了的瓜子。
见她手边放着笔墨,顾澹疑惑的挑眉,“打算画画?”
慕婳“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嗑瓜子,抬眼看向窗外,“这里风景不错,突然就想画下来,只是这几天比较忙,也没有什么精神,明天应该好一点。”
顾澹挑眉,拿了木梳替她梳理一头青丝,“既是如此,明天就不要出去乱跑了。”
这几天慕婳精神都不是很好,但因为心情不错,时常和苏安筠出门走一走,走完回来就蔫吧了。
“知道啦。”
慕婳撇撇嘴,将手腕上手镯褪了放桌上,看着镜面上相依相偎的人影,忽然就觉得心头一股充盈感。
她捻了自己一缕缠绕在指尖,“啧”了一声,“澹哥哥梳头真是越来越好了。”
他起初帮她梳时,时常因为控制不好力道而弄疼了她,还会扯掉她几根头发,惹得她哼唧好久,把他自己弄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听出来她话中的揶揄,顾澹按了了一下她的眉心,“你满意便好。”
他惦念了她两辈子,总不能连帮她梳头都不会。
“当然满意啊。”
慕婳笑嘻嘻的凑过去,将自己塞入他怀里,“澹哥哥最好了。”
顾澹挑眉,靠着小榻任由慕婳靠过来,一手揽着她的腰稳住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吧,敢这么对他的,就只有怀里这位了。
慕婳面上笑意更甚,捻了顾澹一缕发丝,凑过去挠了挠他的鼻尖。
顾澹握住她乱动的手,转而去挠她的鼻尖,引得她小小的打了个喷嚏。
慕婳扁嘴,“澹哥哥欺负人。”
顾澹细微的笑,将人揽紧了几分不让她躲避,“方才不是说我最好?”
慕婳“哼”了一声,嗔怪似得看了他一眼,“那你也不能骄傲啊。”
“那也没办法了。”
顾澹忽的将她按向自己,故作无奈的摇摇头,浅浅叹息,“你已经是我的了,再说,你不就喜欢我这般吗?”
若是他整日的板着一张冷脸,那她更要嫌弃他了。
“说的也是。”
慕婳撇嘴,索性放松了自己依偎在他怀里,手中随意把玩着他垂下的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
片刻后,有素白的小手将他的头发送到他眼前。
顾澹罕见的沉默了。
慕婳将他的头发编了个辫子。
“如何?”
慕婳轻笑,凑近了他的面庞,“好看吗?”
顾澹摇头失笑,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语含笑意,眸底的温流似是要溢出来,“淘气。”
慕婳故作深沉的摸了摸下巴,“啧”了一声,看上去颇为无奈的摇摇头,“那也没办法呀,你已经是我的夫君了呢,再说了。”
顿了顿,慕婳伸手环上他的脖颈,直直的迎上他微澜层叠的眸,“澹哥哥不就喜欢我这般吗?”
这是将原话还给他了。
顾澹喉结动了动,指尖穿过她柔软的青丝,轻轻在她脑后揉了揉,目光更深了。
他当即将人抱起,大步走向床榻,在她的惊呼声中直接褪了了她的裙衫,放下了靛色的床幔。
候在门外的采竹看了一眼这满院的灯火,忍不住远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