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一 老婆是一代妖后(7)(2 / 2)
这架势,没病也被吓出病了。周太后这边刚晕倒,章皇后就被李言以“戴罪立功”为由,从佛堂召唤过来,给太后侍疾。
被灌了几大碗参汤的周太后逐渐醒过来,发现自己老命还在。一睁眼便看见李言那张格外关切的笑脸,“母后,您醒啦?”差点又没被气背过去。周氏这回算是领教了,刘丽妃、赵婕妤她们几个被整治,真不是她们笨,而是李言这小子开窍了,心眼子赛蜂窝,一个字:贼!没想到自己精明了一辈子,到了竟要栽在一个昔日窝窝囊囊、唯唯诺诺的庶子手里面。
凭他,中庸了三十年的性子、愚笨了三十年的脑子,能突然这么油盐不进?定是章氏那贱人教唆的!想到这里,周氏把对李言的满腔愤懑,全都撒到了章氏身上。一扭脸,却又看见章氏也完好无损地站在李言身旁,李言还旁若无人地对着章氏送去了一个温情脉脉的、爱的小眼神。
周太后心口一堵,就要喘不上气来。
李言忙呼唤道:“快,御医,御医!”
“不要叫御医了!”周太后慌忙制止,“儿啊,叫他们都出去吧。哀家好得很,用不着这么多的御医。你把他们都叫来,那后宫其他人万一要用呢。”
“后宫还有谁比您重要?”
周太后在心里暗自骂着这个虚伪的“乖儿子”,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的,怎么养都跟自己不是一条心。
周太后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皇帝对皇后真是体贴,哀家前脚处罚,皇帝后脚就去营救了。”
“哦,她啊?母后您误会了,是儿子让她来侍疾的。”
“哼,哀家已然无大碍,也用不着侍疾了。那皇后是不是应该继续回佛堂跪着?”周太后恨恨剜了章氏一眼:凭什么你和夫君夫妻恩爱,享受后宫大权、儿女双全的?哀家就要早年丧夫、庶子也不听我的话?治不了李言这个小子,哀家还治不住你?再怎么说,哀家也是皇太后,不是亲生的婆婆,也是婆婆!
哪知道周太后还没来得及继续发问章氏,李言这边已经接过了话头,“母后,既然说到这里,那儿臣就要问问了,不知皇后犯了什么错,您要罚她去跪佛堂?”
周太后冷笑一声,“哼,她忤逆尊长、不孝不顺、宫里还有一些关于她的不好传言。每一条若是放在寻常人家,都够休妻的。怎么,哀家为了你好,罚皇后跪一下佛堂不妥么?难道哀家现如今连这点子权力皇帝也不愿意给了?”
李言在心里道:这点子权力朕自然是要给啊,可您也不能滥用啊!李言不愿与这老太婆起冲突,他深深知道在这个年代,子女若是硬顶父母,甭管你有理没理,都是占下风的。对付太后,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母后给皇后说的这几条罪名的确太大了,连儿子听了之后都震惊了。倘若真如母后说的那样,那哪儿能让她跪佛堂啊!那得废后啊!错的岂止是皇后,儿臣也有错。儿臣与皇后成婚十几年,一直以为她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没想到竟是如此表里不一、蛇蝎心肠!儿臣眼拙,求母后一一细数罪状,也好叫儿臣将这个女人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周太后张着嘴,欲言又止,她哪有什么可说的?皇后的确温柔贤淑,所谓不孝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看她不顺眼、所以处处看不惯罢了。叫她举个例子,她哪里举得出来?这个皇帝,哪里是真要敲打皇后,分明还是向着她!
周太后索性把脸一沉,将脸别过去,不看李言,悠悠道:“行了,皇帝也莫要在哀家跟前演戏了。哀家知道近日皇帝和皇后情深意笃,眼里再看不得别的进去。你从一进门开始,哪里是关心哀家的病情,分明句句都是向着皇后说话。既然皇帝有意偏袒,那哀家还有什么话可说?皇帝请回吧。唉,到底不是亲生的儿子,纵使哀家辛苦抚养又辅佐一番又怎样?”
听完这话,章氏的心里不由一咯噔:果真是位辣的老姜,她老人家反倒不兜圈子了,直接了当地把陛下偏袒她的事实揭出来。本来不是自己的错,现在有错无错已经不重要了,反正陛下都是偏着心的。章氏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沉不住气,去和太后杠上?年轻时候吃过她的亏还少吗?既然知道这是个心机深沉、又心术不正的人,前些年的风风雨都走过了,好容易陛下才将权力逐渐夺回手中,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周太后消停了这么几年,眼下正愁没有火星子撩呢,自己这不是送上门吗?章琬华越想越后悔,却在目光瞥向李言的时候不由自主变得无奈又柔和:还是怪自己不该贪恋那一星半点的体贴。她爱年轻时候的李言,爱那个新婚时青涩懵懂的少年,在毫无娘家背景、非亲生的嫡母一手遮天的夹缝中如小草般求生存的皇子。那时他刚娶了她,也待她这般温柔,处处为她着想,给她亲手戴簪子。她从那时就下决心,倾尽章家的力量,助他真正君临天下,一起共守山河。
后来的这几年,心是逐渐凉了没错。可当李言再次这么待她、甚至宠爱比原先更好时,她还是心动了。她太掉以轻心了,竟就这么生生受了陛下这一月一来这么多的赏赐和宠爱。周太后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她一点皇后的样子都没有。皇后不该霸着陛下的宠爱,应该规劝陛下雨露均沾才是。既然嫁入帝王家,就不该奢求平凡夫妻的平淡情爱。
想到这里,章氏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错就错吧,不就是跪佛堂吗?反正早就心如止水。她刚要迈出这一步,息事宁人。手却忽然被另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了。章琬华很是惊讶地看着李言,那目光温和如春,清澈坚定,那是这么多年来从陛下的眼中不曾见到过的。
他却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转过身,又露出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大喇喇拍了拍周太后的手背道:“既然道理母后都明白,那还作什么呢?您也岁数大了,也没有亲生儿子,朕这个非亲生的被您辅佐一番,自然是要侍奉您到老的。颐养天年、当个皇太后不是挺好?您除了指望朕,还能指望谁?舅舅和您的那几个外甥?母后,您怎么就绕不过这个弯子来?不是您指望他们,是他们要指望您,而您指望的是朕。也就是说,舅舅和您的外甥指望的是朕。母后啊,听儿一句劝,作甚要作妖使绊子、给人上眼药?哪天您不管闲事儿了,您就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