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王府(2 / 2)
“自然是知道,”回屋歇了一下,黎秋的精神头已经好了不?少,努努嘴道:“长安不?光人多庙宇多,对邪祟有压制作用,最主要的是有真龙天子坐镇。邪祟最怕的就是阳气、龙气、盛世气,先皇英明神武,乃古往今来少有的明君,他在位时天下邪祟被镇压的服服帖帖,他老?人家驾崩了,妖魔鬼怪才敢跑出来。”说到这里黎秋也有些无奈,他们这些术士与邪祟往往斗了一辈子,结果还不?如?寻常人对邪祟的克制大。
傅旻点头,重复着对方的话,“阳气、龙气、盛世气,这鄜州州府里,可不就住着一条蛟龙。”
黎秋刚开始还不?明白同伴说的是什么,但思索片刻就反应过来,“你是说,那术士在荆王李元景身边,借由他的皇室血脉庇护自己免受邪祟侵扰?”
傅旻没接话,只是淡淡道:“看来,咱们必须要去会一会这位荆王了。”
……
齐阿成今年刚至而立,为鄜州刺史府上的大管事。原本这差事轮不到自己,结果原先的管事惹了新纳的孺人不?高兴,被罚去偏院,自己这个副管事顶上了。
揉了揉额头,他总觉得最近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甚至会不?自觉的傻笑发呆,莫不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这可不是好现象,王爷交代下来的事,务必要办得滴水不?漏才行。狠狠拍了自己两巴掌,齐阿成挺直腰板,不?卑不?亢又彬彬有礼的对着前方刚下马车的少年道:“郎君可有请帖?”
“嗯,”少年让身后之人将拜帖递了过去。
齐阿成看了一眼,肃然起敬道:“原来是洛阳傅氏家的郎君,小的这就领您进去。”
少年没多言语,从容不?迫的跟在对方身后,虽然只带了一个仆人,却丝毫没有露怯。
齐阿成看得暗暗点头,他作为王府管事,熟知各大门阀为基本技能。洛阳傅氏虽说并不是太有名,但如?果追溯起来却极为古老,况且向来以豪富著称,这种“钱袋子”类型的世家,有时反而更加让人有好感。
傅旻努力回想之前接触过的世家子们,让自己尽量跟他们气质相近,身后打扮成贴身护卫的黎秋不?自在的抻了抻腿,他平日的衣服要么就是流云广袖用来唬人的魏晋风格,要么就是粗布短打。像这种束身圆领的锦衣,穿起来一万个不自在。
傅旻偷偷瞪了他一眼,示意其别乱动,自己则在内心叹气。那日他与黎秋偷偷打探了一番,在得知李元景趁着寿辰想要宴请周围的一些小世家后,便决定混入其中。左右傅旻身上还带着傅家的信物,做到这点也不?难。不?过黎秋无论怎样都学不?会世家子言谈举止,只能扮成护卫跟在后面。
几人进入前院来到客房,齐阿成恭敬道:“今晚郎君就先在此住下,等明日王爷寿辰定当亲自接待您。”
傅旻表情漠然,实际是脑中思索该怎么接话。
谁知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却让齐阿成更加肯定对方的身份,心中暗叹门阀果然有自己的矜贵,遂愈发小意讨好,“周围的人全都是同样来给王爷祝寿的,您若是想,大可结交一番,晚些时候饭菜会送到房里,郎君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与小人说。”
“嗯,下去吧。”
齐阿成刚走,黎秋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家伙,世家子弟都过得这么累吗?说话绕着弯弯,走路也有讲究。”
傅旻没接话,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同样不能理解这点。
反倒是一直停在他肩上的谢九霄嗤笑一声,鄙夷的看着两人。
一巴掌将傻鸟打走,傅旻自言自语道:“好像进了王府,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减轻了许多。”
“确实,”黎秋活动了两下,“我看刚才那个管事好像也不?像其他人那么僵硬。所以真像你说的,那术士在王府里?这样一来你觉得会是谁?”
“不?好说,”傅旻沉思,“李元景身边光是下人就有一百多个,路过的术士是十天前察觉到的不?对,当时还没有这么严重……”
黎秋虚指了指旁边,示意隔壁屋的客人,“他们有可能吗?”
“自然是有,我听闻最早的一个月前就在府里住下了。”
“一个月?!”黎秋瞪大眼睛,“哪有提前一个月去人家给人祝寿的?哪户人家这么有才?”
傅旻没有回答,其实他更好奇的是,李元景一个普通的生日,为何要请如此多的世家来。
对方肯定不?会告诉他,傅旻只能自己去找答案。
在硬着头皮接连拜会了隔壁几家人后,疑惑反而越来越大。
这些世家……他怎么一个都没听说过?
就算不?是五姓七望那种,好歹也应该在长安有名,结果却一个两个畏缩的很,听到傅旻的身份都有些毕恭毕敬。
合着到最后,我是最厉害的?傅旻满头黑线,就在此时,外面院子突然传来争吵的声音。
推开门,傅旻发现许多人已在围观,其中最兴奋的莫过于黎秋。估计自打离开长安也是憋坏了,有热闹看自然欢喜。
推了他两下,傅旻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黎秋表情带着几分哭笑不?得,让出观赏位,“你自己看吧。”
傅旻跻身上前,只见地上坐着一老?一少,老?的看上去六七十岁,身材瘦小满头白发。小的不?过七八岁的年纪,长得到也算玉雪可爱,不?过此时正满地打滚,极度影响形象。
方才举止得体的齐阿成如?今满脸通红,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让他更加难堪,忍不?住大声道:“谢家主,谢郎君,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你们这又是做什?么?都起来。”
老?头皱着脸,怒道:“好好说?好好说你们答应吗?!不?过是吃了你们几顿饭,我与孙儿大老?远来给王爷祝寿,结果竟受到如此轻视,刁奴!一帮刁奴!”
齐阿成再也忍不?住,声音陡然拔高,“你们都住了一个月了,府上哪顿不?是好吃好喝供着!?你不?要血口喷人!”
傅旻与黎秋对视了一眼,纷纷觉得好笑,原来这就是那户提前一个来祝寿的神人。反倒是谢九霄,似乎耻于跟这种人一个姓氏,原本被傅旻托着,干脆将头埋进怀里。
老?人还未回话,那小孩子哭闹着开口道:“你们还敢说!最开始跟爷爷尚且有酒有肉,如?今每天只有两道素菜,我看伙食都被你们克扣了!爷爷!孙儿要回家!不?在这儿待了!”
“好!”老?人也继续撒泼,抱着小孩痛哭道:“我们回陈郡!想我陈郡谢氏当年何等风光,如?今却被刁奴欺辱!我告诉你们,我这孙儿可是谢家唯一嫡系血脉,以后是要跟长安城里的五姓女成婚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对!莫欺少年穷!”小孩攥紧拳头,奶声奶气的重复。
然而傅旻此时已经听不进了,因为打从对方说出“陈郡谢氏”这四个字开始,自己怀里的傻鸟已经一片僵硬。低头望去,他头一次知道一张鸟脸上也能表达出这么多的感情。
愤怒、惊讶、绝望、痛苦……交织在一起,眼看谢九霄就要失去理智当场口吐人言。傅旻及时开口道:“想想傅家,如?果谢氏子孙真的还在,谢哀至于如?此麻烦去个姻亲家寻人吗?”
这一句话提醒了谢九霄,他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不?过旋即又被另一股愤怒笼罩,咬着牙轻声道:“竖子竟敢玷污谢氏威名,等晚上看我不?叨死他们!”
傅旻别过头,暗自为那祖孙俩祈祷。
不?过撒泼还是有作用的,最起码对于齐阿成而言,与其继续跟他们丢人争辩,不?容用点吃的喝的打发了。同时心中默念,明天等王爷回来了一定要上报此事,让王爷把这两个骗子一起关进大牢。
看了场闹剧,回房后傅旻倒是没什?么,谢九霄却越想越气,直接将少你喊起来让他准备笔墨。
“你做什?么?”傅旻皱眉,大半夜的又发疯。
“我有几个自己当年闲着没事研究出来的整人功法,你一个个试一遍,说不定有巫族能用的,到时候给本大爷狠狠教训那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