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Chapter 43（2 / 2）

程鸣这时候更用力地抱着她，说：“都是我不好，要是我能在你身边，不离开你，你就不会遇到这些事了。”鹿呦呦说：“我不怪你，或者说那时候不怪你。我是幸运的，毕竟最后逃了出来，虽然福利院里不是天堂，但和真正的炼狱相比好上千倍百倍。”

程鸣心口沉闷，问：“那你是什么时候怪我的？”

鹿呦呦说：“发现等待没有用，只会让自己一天天失望，看到叶子由绿转黄，又由黄掉落，等到大雪茫茫，冷得手指头长满了冻疮……所有人都告诉我不会有人来接我，我都忘了自己姓甚名谁，甚至开始忘了你的时候。”

程鸣动了一动，与她十指紧紧相扣，他弯下头，吻在她额角，最想说的仍旧是：“对不起，对不起啊，小囡。”

鹿呦呦似笑?非笑?：“没事儿啊。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知道你没忘记对我说的话，就已经觉得足够了。”

“不够，一点都不够。”

他声音沙哑，胸脯剧烈起伏。鹿呦呦转身，用手轻拂过他的脸颊，哄道?：“别这样啊，好好说会儿话不行吗，我有好多话想问你，想跟你说。”

他顺着她手掌的弧度，将脸埋进她的掌心，大口大口的喘气，半晌方才从喉咙口挤出声音：“想听什么？”

“唔……你们什么时候移民的？”

“你离开的五年后。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来找你，报警，找人，登报，求助媒体，可在那种网络不发达的年代，这些事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家里也有了不一样的声音，从最开始孤注一掷的努力，到后来渐渐开始分崩离析，他们的感?情也出现了问题。救人之前最该救的事自己，妈妈最终选择了妥协，跟着爸爸去了德国，他们希望换一个新的环境可以真的减轻心灵上的负罪感。”

不过现实最爱让人失望。

程鸣停了一会儿，眼神笔直地看着床顶，说：“后来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他们还是离了婚，并且始终没能躲过心里的折磨。我跟妹妹分了开来，有时候，几个月才能见一回。”

鹿呦呦叹息：“其实不用的，你们用不着为了我这样。”

程鸣却有些激动起来，说：“怎么可能呢，你根本无法体会那种感?觉，那时候的我们完全是懵的！如果只是作奸犯科或许倒也简单，可日复一日良心的拷问，真的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我们会下意识地关注一切丢失的信息，会一遍遍打?电话给警局问最新的进展……

“有一次，电视里在放贩卖儿童的新闻调查，轰动一时。里面提到人贩子会偷小孩去卖，弄来大一点的，怕卖不出价钱，就弄残疾了推到街上?要钱。我看到之后吓得不行，以后每次上街都忍不住看街边的那些人，就怕里面会不会有熟脸的。那时候幼稚的想，要是我的小囡也在里面可怎么办，不能丢下她啊，就是缺胳膊少腿也要接她回来，这可是我给她的承诺啊。”

被窝里，鹿呦呦整个树抱熊似地缠着程鸣。精神上?，程鸣此刻却更像是一个占着下风的孩子，因?为害怕而?试图抓住什么。

程鸣说：“你那么小，又那么傻，我让你往左都不敢往右，我要你在那呆着说来接你，你肯定无论如何都会等我——我不能让你等不来我！”

鹿呦呦将彼此交握的手放进被子，放到心上?，她按住他手背，一遍遍说：“我等到了，程鸣，我不是等到你了吗？你听我说，听我的心跳，我就在你旁边呢，再也不会走。”

程鸣原本攥起的手一点点展开，她的身体是暖融融的，皮肤是软乎乎的，胸腔里的心跳却是真实?而?有力的，一下，一下……

程鸣呼吸炽热，喷薄在额角往上?一点的位置，吹得发丝轻轻拨动。

鹿呦呦痒到了心里，没手去抓，昂起身子，贴着他脸蹭了一蹭。他却猛地将她往下一按，用的真是搁在她胸前的一只手。

他眼中，有火焰烈烈。

她挣扎着询问：“怎么——”没出口的字便被封堵在口腔里，他很热切地闯入，舌头搅动中，她方寸大乱。

床此刻更小。

程鸣将她按到床上?，自己侧身与她亲吻。

嘴唇都打着哆嗦，心却砰砰催着更用力一点。搅动濡湿的液体声里，还有牙齿和牙齿打架的轻微声响。

年轻而?躁动的身体相叠到一起，根本密不可分，又好像是原本就是这样，就是长到一起。

程鸣动作稍显鲁莽地挤揉她细腻的皮肤，荷尔蒙的气息如细小石子入水，涟漪般蔓延开来，顷刻间弥散在整个空间。

鹿呦呦在迷离里吃痛的一哼，同时也喊醒头脑里尚且蛰伏的一只名为理智的巨兽，程鸣被之狠狠一撞，他终于清醒过来。

鹿呦呦还在雾茫茫的世界里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动，他已经尽可能多的往旁边让出位子，像开始那般地紧紧搂住她。

他呼吸开始平缓下来，说：“睡吧，呦呦。”

鹿呦呦将红通通热辣辣的脸埋进他前胸，声音细如游丝地回应：“……嗯，知道了。”

程鸣说：“我会在你身边，如果梦里遇到那个在黑夜里奔跑的小孩，请一定要帮忙告诉她，我一直在她身边。”

所以，你不要害怕，你不用徘徊，因?为我就在这儿，张开怀抱。

等你。

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