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2 / 2）

方寸也很依赖这位劳苦功高的“陈爷”，但是唯一让人难以接受的就是“陈爷”这一口方言。大概是当年出厂设定的问题，“陈爷”一口方言说得贼溜，智能优化也带着浓重的地方特色。方寸都劝了几遍陈远航把这个语言模块换掉了，但是陈远航念旧，愣是不换，宁可陪着他们家智能AI说方言也不换。“不干嘛不干嘛，您接着睡吧。”陈远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回头又教训方寸，“你说他为什么对你好？你是他爹还是他是你爹？”

方寸的脸色微妙地扭曲了一瞬，片刻之后摸着下巴似笑非笑道：“我是不可能当人家爹了，至于当人家儿子嘛，现在还不太可能，未来……”

陈远航一边拿出一叠纸递给方寸一边顺着他的话接着往下说：“你看看公司的续约合同——未来能怎么着？我听说前首相可只有一个儿子，你……”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寸，“难道你就是流落在外的沧海遗珠？”

陈远航当经纪人也有十几年了，一双眼珠子比X光还厉害，方寸被他这么上下一扫只觉得浑身上下冒白毛汗，赶忙否认道：“你觉得我像吗？”

陈远航认真地看了看，撇着嘴摇了摇头：“不像。姓杨的老东西哪儿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来。”

就算是陈远航见多识广也不得不说，方寸这张脸真是老天爷赏饭吃。精致的脸部轮廓，天生带笑的微翘薄唇，微笑时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映照着路边掠过的灯光，像是把一捧灯光都蓄在眼里似的。一句话，方寸长得忒妖。要不是他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陈远航现在还不至于跟防贼似的防着他身边的人。

“哟，A级合约啊。这么好？”狐狸精却一点自己给旁人添了麻烦的自觉都没有，没事人似的翻开续约合同第一页，细则还没看呢就嚯了一声，“公司这是下本钱了？”

陈远航事先看过那本合约，此刻头也不回地答道：“你现在的人气也有所增长，公司那边对我……也没那么严防死守了。拿了五年的C级合约也拿腻了吧，我跟公司争取了一下。”

方寸一听就知道陈远航肯定事先把过关了，说不定为了待遇和分成还跟公司掰扯过。他把合约往座位上一放：“那倒别的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C级合约钱赚得少了点。”

这一点陈远航也深有所感，光年也算是业内的大公司了，资源好地位高，就是有一点不太好。它的底层合约分成实在太变态，B级合约以下的签约艺人基本上就是个打工的，只有拿到A级合约以上才能真正踏进公司的高层的培养路线。

方寸未成年就出道，做事又绝，直接就跟公司签了整整五年的合约，给公司打了五年工。前几年没办法，方寸也拿不到什么好资源，光凭一张脸圈粉，直到去年一部影视剧的热播才真正让方寸走进大众视野。光年的高层大概也知道如果再不改合约就圈不住这个日渐成长的摇钱树了，所以就连陈远航跟他们扯皮也没怎么多加干涉，痛痛快快地就给了A级合约。

“现在你也算是真正步上正轨了，就差一个契机。”陈远航一副儿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口气，“……姓杨的虽然看起来不安好心，但是他帮你联系的那部戏是真不错。”

“不错啊……”方寸想起那本送到自己手上的剧本不由得沉吟出声。事实上岂止是不错啊，简直是太棒了。

那是一部电影，虽然现在电影和电视剧的区别已经不大了。得利于技术的发展，现在的电视剧也能像电影一样精致，有些甚至比电影的耗资还要巨大，但星辰奖项的设立却完完全全地将电视剧和电影割分开来。

现在大部分奖项都是由电影和电视剧共同争夺，电影和电视剧同台竞技，只以质量定高低。只有星辰奖——这个堪称全星际最权威的奖项——只接收电影的报名，无意间抬高了电影的地位，也就有无数的导演演员前赴后继地为了这一个奖项而努力。

而就算是在繁多的电影剧本中，方寸手里这本也算是佼佼者了。

后座上沉默了一会儿，陈远航刚想要叫陈爷打开播放器放会儿音乐，方寸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陈哥，我想接这部戏。”

“你可想好了，潜规则这一步一旦踏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方寸透过后视镜看到陈远航的眼神，他们家经纪人的眼神里就像写着“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似的，看得方寸一阵无语：“我都说了人家杨先生不是想潜我，为什么在你的眼里前首相好像就是一个潜规则老手似的？”

陈远航撇撇嘴：“谁让他表现得太可疑来着。”

方寸的手肘撑在车窗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车流，车尾灯的红光照在他白皙通透的皮肤上一闪而过。他像是被灯光闪了一下眼睛似的猛地眨了一下眼，用最平淡的语气抛出了一颗炸弹：“陈哥啊，我可能要当前首相家的儿媳妇了。”

也许是因为车窗外的灯光太刺眼了，或者是方寸的语气太自然，陈远航看着后视镜里的方寸突然感觉浑身一冷，打了个寒战：“劳驾问一下，您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