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2 / 2）

他的眼神悠远而绵长，徐顷忍不住凑到他手边去看所谓的星海。面前是茫茫一片黑暗，徐顷睁大了眼睛也没有看到星海在哪里。只是在右上角的角落里看到了一点点细微的像是针尖一样的星星。

“于博士，我是不是看错了？”

“看错？”方寸笑了笑，嘴角微微翘起，平素如同棉花糖一样流露出甜意的笑容居然带上了几分苦涩，“不，你没有看错。”他俯下身来，轻轻地抚摸着那一点针尖似的光芒，就像抚摸爱人的脸庞一样温柔，“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人类会在那里重新扎下根来，发芽生长，直到树荫足以遮天蔽日。”

徐顷迷茫地看着于临渊，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又好像永远也看不清这个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现在走到这一步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于临渊这样的先驱者他不懂。

于临渊仿佛也知道这一点似的，对着他笑了笑：“好了，你回去吧。”

主控室的门关闭了，徐顷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方寸背对着他，徐顷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背影就足够说话了。

想到后面的场景，徐顷仿佛突然抓住了那一丝契机，明悟了什么似的，眼中流露出的一丝悲悯突然收了起来。他突然明白了潘旭云所说的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原来徐顷总是想着在于临渊这个角色上找到自己的定位，因为男主在于临渊死后接过接力棒，坚定地坚持着于临渊定下的方向。徐顷以为自己的角色是于临渊的接班人，但事实证明商酒写的剧本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男主并不是于临渊的接班人，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之所以坚持着于临渊的方向是因为除了这个方向他无处可去，于临渊是真真正正的先驱，而其他人不过是跟在他背后的影子罢了，没人能理解他。大星际时代，于临渊后没有理想，只有生存。

就像是现在的方寸，他没有解释没有回头，甚至一点神色都没有动容，那是因为他很清楚，于临渊和其他人并不是一路人。

主控室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于临渊已经死了。至于于临渊到底是怎么死的？这点直到现在史学界都依旧存疑，有人说是清醒的人类杀死的，有人说是自杀的，有人说是过劳死，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这一点应该永远都是一个谜了。

徐顷轻手轻脚地踏进主控室，于临渊俯趴在主控台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正在安眠，他将他的身体翻过来才颤巍巍的去试探他的鼻息。

于临渊死了，这一个认知不断地冲击着他。

他这么脆弱。

这是男主第一次见于临渊的时候心里所想的，现在这个印象终于又浮上心头。人类的脆弱就像一个看似坚硬的果子，用手一敲就碎了。但是人类又是坚强的，面对广袤的宇宙，人类居然只有面对死亡才能看得见自己的渺小。

入了戏的徐顷演技奇高，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只要是看到他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悲伤。欲哭而无泪，大概就是这种境界了。

茫茫宇宙，我该往哪儿去呢？

这时候针尖似的光芒开始闪烁起来了——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他的目光陡然坚定下来，要活下来，必须要活下来。

“卡！”潘旭云终于喊了停，徐顷在戏里就已经转变好了情绪，很快就出戏了，但是方寸却许久没有动。

他虽然演了半场尸体，但情绪的酝酿却不比徐顷少，徐顷代表人类找到了前进的方向，但是方寸还沉浸在于临渊不明不白死亡的情绪里难以自拔，此时抓着空间站的栏杆向外看着，目光空空的，仿佛就要推门走出去一样。

潘旭云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塞给他一个红包：“小方，这是剧组给你凑的，大家出门都没带现金，你凑合收了吧。——戏里都是假的，好好休息。”

“哦，谢谢潘导，我知道了。”方寸点了点头，一边收过红包一边手忙脚乱地掏出通信器。

陆横渠：“方寸，今天我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客户，好气呀！气成河豚.jpg”

小小的河豚气成了一个球，小小的刺从身体上炸开，一想到陆横渠那张严肃脸会变成这样，还真有点滑稽。

方寸不禁“噗嗤”一声乐了，随手回道：“摸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