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祭飨开财(2 / 2)
“胡说!你我两家乃世交,万一你出了什么……”“你们行了!”
不耐烦的挥手把他们赶到一边,长安有点不爽:“爱看就看,靠边去,一会儿休要坏我好事!”
别以为她瞧不出,这姓崔的也好奇不想走,只是面上挂不住,才推推搡搡的惺惺作态。
不知自己已被看透,崔博心下暗喜,拉着袁咏躲到檐角下,虚伪道:“小弟给姑娘添麻烦了。”
撇着嘴角懒得理他,长安略略扬声:“黎安?”
“来了来了!”
忙手忙脚的跑出来,虽然擦洗过,黎安的身上却还带着一股血腥气:“陆姑娘,我都听你的!”
皱起眉头凑近他闻了闻,长安不太满意,可也没工夫去折腾了。
时值子正,树静风止,月光妖异的发黄,周围安静得可怕。
三根贡香恰好燃尽,长安重新燃起三支,站到香炉前拜了三拜,肃容道:“陆氏长安,奉请四方清风尽享宴飨,以求财路通畅无妨碍,福源滚滚不日来。”
如此叨念三遍,四周忽然贴地起了一阵阴风。崔博与袁咏对视一眼,抱起双臂,明显多了种被人窥视的可怕感觉。
他们紧紧贴墙而立,身周除了黎安两个外再无余人,毛发却不自觉的根根竖起,从未有过的森寒恐怖席卷心头。
站在长安侧旁的黎安已经快要缩起来了,他比那二人的感觉更甚。身后仿佛站着个人,被注视着的感觉强烈得无法忽视。若非陆姑娘就在侧旁,他简直想拔腿逃掉。
弯身重新上好香,长安推他一把,“去!”
可怜巴巴的呜咽一声,黎安低着脑袋不敢乱看,哆哆嗦嗦的掏出火折子,“呼啦”一下点起了成堆的银元宝。
这火光明亮却不温暖,反而带着种阴惨惨的瘆凉。火舌蜿蜒着四处舔舐,要不是长安眼疾手快的拉他后退,黎安的衣袖险些被燎燃。
难闻的糊味迅速扩散,元宝很快烧光。颤颤巍巍拽住长安的袖子,黎安惊恐地瞪大眼,只见火苗突然窜起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眼见就要烧到牌匾时,却“忽”的一下灭掉了。
猝不及防,周围重又陷入一片黑暗。
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崔博握拢成拳的手冰凉冰凉的,衣衫早就被冷汗湿透。
“别怕。”
轻声安抚一句,长安当先迈进小店:“我就在这儿,没问题的。”
这句话给了黎安无限的勇气,听着她一如往常的清冷声音,他慢慢的镇定下来。
事已至此,容不得后退了。
深吸口气定定神,他跟在长安之后迈进铺子,掏出火折子,一一点燃了桌上的白烛。
心底猫挠一样实在抑制不住,袁咏悄悄挪过去,探出头,看清店内景象后,差点没吓得尖叫出声。
不大的小店里,每桌中央都点着根白蜡,旁侧放着盘血淋淋的生肉。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血腥气,黎安和那姑娘则面无表情的站在柜台后,映着幽幽的火光,不似活人。
下意识紧捂住嘴,他眼睛一花,某一瞬间似乎瞧到店内密密麻麻挤着诸多模糊的黑影,再细看时,却依旧空空荡荡,没有半点人气。
冷汗渐渐渗出额头,袁咏刚要缩回脑袋,靠近柜
台的一张桌上,烛火却毫无征兆的熄灭了。他听到那女声带着点惊讶:“这桌吃完了,赶紧去换一盘。”
然后,黎安白着脸撤掉那盘生肉,重新端上盘血乎乎的来,复又点燃了白烛。
这夜就在撤肉、换盘、点燃蜡烛中度过,明明看起来无甚奇异,崔博和袁咏两个却莫名惊惧,不敢随意挪动。街上没风,但他们总觉有阴冷的气息若有似无的拂过身体,深入骨髓,从脚底板往上冒着寒气。待到鸡鸣之时,两个人懵懂的对视,才发觉不知不觉间几个时辰过去,天边已经微微的亮了。
示意黎安出去等着,长安活动着胳膊,一一吹灭桌上白烛,拿起墙角的扫帚,开始仔仔细细的扫地。三个男人瞪大眼,只见她态度郑重的扫出垃圾后,又将门前纸灰清扫干净,口中还喃喃念着:“且去、且去,今晚再来——”
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崔博暗道他今儿个无论如何也绝不巡夜了。
弄好这一切,长安把扫帚树在门边,表情终于有了几分轻松,扭头瞧见三只呆头鹅,还难得好心的解释:“盘子里装的是三牲内脏,野鬼最爱享用,蜡烛熄灭就代表一盘吃完了,所以要另去换一盘。”
崔博和袁咏听得一愣一愣的,黎安早有心理准备,反倒最先反应过来:“那你最后清扫一遍,这是……”
“扫出污秽,代表今天到此为止。”长安侧身一指,“我把扫帚树在门口,便是表示不欢迎他们继续造访,如此,那些不洁之物自然就离开了。搬新房时,先让下人去清扫一遍也是同样道理,孤魂大都无害,只要不去冒犯,无甚妨碍的。”
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黎安舒缓了一下筋骨,却觉得浑身无力,手足发虚,险些一头栽倒。
“你三人沾上些阴气,最近可能会有点虚,回去后用柚子叶净身,休息两天也就好了。”
打个呵欠揉揉眼睛,长安说完自去睡觉。想到她后宅还飘着四只烧死鬼,黎安打个寒颤,匆匆告别后,快手快脚的走掉了。
崔博和袁咏两个相互搀扶着慢吞吞的回去且不必说,黎安东躲西藏的避开巡夜的羽林军,好不容易溜回王府,正要去补个觉,甫一踏进文曲院,一柄寒气森森的宝剑却直逼胸口而来——
剑锋停在胸前半寸处,外衣被划破,他不敢动,慢慢慢慢的抬起头,就见世子神色不善的立在自己面前。
“铿”的收回长剑,萧逸反身往回走:“鬼鬼祟祟的,这夜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