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路遇凶徒(2 / 2)
话虽如此,萧逸还是转身去向了厨房。有的吃总比没有好,难得路遇人家,下个落脚点还不知在哪儿,接下来恐怕好几天都没有热食了。说是厨房,其实只有个炒菜熬粥的破铁锅,置在屋后简陋的棚子下,平日烧水做饭也都在那儿。萧逸一离开,前厅瞬时只剩他二人,相看互厌,更别提说话聊天了。
在这凝滞的静默中,远远忽然传来一阵行走呼喝声。
“这鬼天气,我呸,冻死老子了,啥时候能到威虎县!”
“咱这的雨全是来得快去得快,且挺挺,撑不多久的。”
“这破村子是闹了什么灾,怎的一个鸟也没有,想讨口热汤都喝不到……”
耳听人声越来越近,长安与萧鸿顺对视一眼,同时皱起了眉。
萧鸿顺蹙眉是因为他觉得这几个说话太粗俗,带着股明显的口音,土里土气;长安则是从这隐约模糊的语声里听出了几分匪气。
争抢、纠纷、打架……一系列不好的词汇在她脑中转来转去,看着对面萧鸿顺吃完的空碗,她眉头皱得愈发深。
不等心中想法明晰,门口便传来道惊喜的大叫:“大哥,快来,这屋子不漏雨,勉强还能待!”
话音没落,三个人高马大的壮年男子已经湿淋淋的挤了进来。
皮肤黝黑,块头壮硕,衣料有些价钱却算不上高档,瞧这骂骂咧咧的样子,也不似是读过圣贤书的——
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下垂的衣袖,长安约莫,这仨大概是那“威虎县”中有些家底的小地主,来到京都采买游玩。
眼瞅他们脱掉湿衣服,大喇喇的打着赤膊,萧鸿顺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烦请诸位注意些,我们这行还有女子呢。”
此刻的天光本就昏暗,屋里比外面还要黑些,这两人贴墙坐着,之前又一直没出声,后来的三个着实没注意角落竟还有人,都被这突来的男声吓了一跳。
瞠大双眸望过去,第一眼瞧到的却是浅色衣裳、仙气飘飘的貌美少女,坐姿端庄,腰背挺直,看起来斯文又雅致。
“哟,这居然还有个小美人!”
三人中领头那个最高的吹了声口哨,非但没披上衣服,反而变本加厉的挺挺胸膛:“怕什么,瞅你年岁不小,也该了解了解男人了,哈哈哈~”
他身边满脸横肉的跟着起哄,另个明显朴素许多的方脸汉子却是有些羞赧,忙手忙脚的套上湿衣服,好歹不那么粗莽:“柳大哥,您还是放尊重些,人家……”
“什么?”
被他的凶眼一瞪,方脸汉子畏惧的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
“我靠,凶什么凶,还没人敢在小爷面前逞狠斗凶!”
“啪”的一拍桌子,萧鸿顺气势汹汹的站起来,“京都第一纨绔”的风采立现:“怎么,想打架?”
——就算他不行,可还有世子堂哥呢,哼哼!
“行了,别惹麻烦。”长安不轻不重的拿眼尾扫去一下,声音平淡,并没刻意压低:“与他们计较作甚?不嫌掉价儿。”
被他两个一唱一和弄得一懵,高个子狐疑的重新审视,后知后觉发现他们的穿戴有些像几日前在长安偶遇的贵人,心下便有些怵。
他是浑,可浑也要分人的,有些一瞧就惹不起,再凑上去就是找死了。
敏锐的察觉他的畏惧,长安不动声色,暗暗舒出口气。
出门在外,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强龙不压地头蛇,不是特别过分的话,她一般都不予理会。
正想着危机解除时,对面三人的眼睛却忽然亮了,直勾勾的盯着一处——
原来,萧逸好巧不巧的端着面走了出来。
这家伙不会烤肉,煮面倒是不错。刚刚她与萧鸿顺吃的全都清汤寡水,没滋没味,他这不知加了什么料,虽然也没肉,却隐隐飘出了一股香气。
长安两个填饱肚子的还好,另一边的三个人,又饿又累又淋雨,难得遇上这种“美味”,眼睛都直了。
扬起眉梢放下碗,萧逸站在原地思考几息,礼貌的点了点头。
虽然没开口,但这行为对他而言已属难得。要知道,长安被“请”去王府面见时,他可连正眼都没瞧一下。
郭老伯拎着水壶,随后跟出来:“小老这儿没有茶叶,只有些热水,将就……咦?你们三个也是来避雨的?”
大马金刀的走过去,高个男人像堵肉山一样落下片阴影,本就幽暗的小厅立时更黑了。
“我也要碗面,不,三碗!”
颐指气使的吩咐着老伯,他找了一圈,又抱怨道:“再拿俩坐榻来,没瞅见爷们都站着吗?”
抬眼偷觑他两下,郭老伯颤巍巍答:“实在抱歉,这是最后一碗,家里本就没多少余粮,现下全来招待客人,没、没了……”
“——没了?”
凶神恶煞的一瞪眼,他打量着老头不似撒谎,“咕咚”咽了下口水,努力客气的冲萧逸道:“你这面卖给我,一两银子够不够?”
抬眸冷淡的瞥他一眼,萧逸厌恶的撇了下嘴,丝毫没感到他的善意。
等了半晌没有回复,反见对方慢悠悠的挑起一筷子开始吃,高个子自觉失了颜面,懒得再讲道理,一下抓住他手腕:“你聋了?没听到爷的话?”
“当”的一下甩出锭银子,他高高在上的施舍道:“趁着老子心情还好,赶紧拿着钱滚吧!”
眉梢微扬,萧逸还没出声,萧鸿顺却一下跳了过来:“你大爷的,敢这么和我堂哥说话,不想活了是吗?!”
气势摆的足,可惜武力实在不行,被人家一肘子轻易的拨开:“滚!”
先前念着他可能是京都有背景的贵人,不好得罪,可现在既然都撕破了脸,大高个的心思一下就活了起来。
身边,满脸横肉的帮凶一瞧他表情就知他想法,转转眼睛靠过来怂恿:“他们只三个人,没护卫,马车停在旁侧一个棚子里,我刚瞄见的……”
——就三个而已,女人不作数,这俩锦衣玉带的小白脸一瞅就不是能动手的货色,他们有甚可惧?
放远了想,已经得罪了人,说不准他们回去一告状,身后的家族便派人来寻他哥俩的麻烦;而如果立时解决了,反倒一了百了,他们只有三个,说不准是偷溜出来玩的……
即便真出了事,把这老头一杀,谁还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是尸骨埋起来,甚至连人都找不见……
越想
越可行,高个子的眼神渐渐热切起来。
就在他琢磨如何付诸行动时,从头到尾都很少出声的少女突然果断道:“萧逸,武力解决,往死里打,打死算我的。”
虽然不爽她此话的命令口气,这打算却正合他意,萧逸冷哼一声,手腕一翻,高个子都没看清他是怎么从自己掌下挣出来的,胳膊就一下被扭了过去——
“咔嚓”,令人牙酸的声音。
不可思议的瞪大眼,他还没来得及体会臂上错位的痛感,后腰便被狠狠顶了一下——“嗷呜!”
软肉几乎被踹烂,他甚至听到了骨头碎裂的细微脆响:“疼疼疼,啊啊啊松手啊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我吧啊……”
萧鸿顺在旁揉揉被撞疼的胸口,眼见萧逸悠然的坐着,甚至都不需要起身,心底有些闷。
一扭头看见对面吓傻的两个,他甩甩胳膊,偷摸去角落操-起有些分量的木头坐具,轻手轻脚绕到后面,对着刚刚一直怂恿着出坏主意的帮凶就是狠狠一下——
白眼一翻,满脸横肉的男人声都没出就昏死了过去。
“你们、你们……”
慌里慌张的左看右看,余下的方脸汉子急得满面通红,“扑通”一下跪到地上:“求、求求你们,放他二人一命吧!不然,我、我回去不好交代啊!”
萧逸本也没欲下杀手,闻此狠劈高个子后颈,见他彻底软倒,方才嫌弃的松手,掏出帕子来仔细擦拭着手指。
冷眼瞧了一场压倒性群架,长安这才优哉游哉的逛过来:“你们是什么人?”
“我、小民是威虎县的木匠,靠着手艺过活,平日、平日向来忠良,从不曾干些作奸犯科……”
“没问你人品!”萧鸿顺趾高气昂的瞪着他:“瞅你这呆头呆脑的傻样,能干什么坏事儿?我们指的这两个——”他用脚尖踢了踢:“他们来头很大?”
看出他们没有迁怒自己,方脸汉子略微缓了口气,组织语言道:“柳家兄弟,他们是庄头,专替皇家看田庄的……”
萧逸对这不熟,闻此疑问的转向小九,却见后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蹭”的跳起来:“混账,看你老实巴交的,竟敢撒谎骗我!”
“没没,小民不敢啊!”方脸汉子一颗心又提起来,脸都吓白了:“他们的确是为皇家看庄子的,我也是听柳大叔说的。他们柳家在县上素来威风,便连县令老爷都要看着他脸色呢!”
“皇家在京畿只三处庄子,你那威虎县既不富裕又无美景,压根没有皇家庄园!”萧鸿顺愈加气怒:“你到底说不说实话?信不信我……”
“好了。”长安伸手拉住他:“他个木匠晓得什么?也是道听途说,你生这闲气作甚?”
“这怎么是闲气?”萧鸿顺瞪眼:“我可是……”
“你可是青州未来的县令。”长安接口打断:“十八-九,快弱冠的人了,老大不小,怎么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单说刚刚,自己不行还硬去上手,若无那位在旁,怕你今日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喂!”
“瞪什么瞪?人家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冲动热血还能算是意气用事,你就休在这老黄瓜上绿漆——装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