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此情可待:你什么德行,我当然也是什么德行【6000】(2 / 2)
楼下已经有邻居上来抱怨过了,阿雅只能说谎,家里的狗狗生病了。
但再这样下去,邻居肯定会生疑心。
到了第四天,梓铭开始变得十分可怕,咬自己的手臂。
阿雅只得给简轩仪打求助电话。
简轩仪匆匆赶来,身上还穿着防弹服,外套走动间,阿雅能看到他腰间的枪。
“你这种职位还要出行动?”
“恩。”
“对不起,还因为这些事让你分心。”阿雅低低道,想了想又问:“最近香港发生了什么大规模事件吗?”
“有一点事。”
简轩仪有些明显的避讳让阿雅定了定,他是安全理事会任职,他是负责亚太地区的稳定,那么……
她还想再问,简轩仪绕进浴室,里面乌烟瘴气,那俊俏的少年变成了枯萎的样子,暴躁得像一头兽,简轩仪扭头,直言道:“发作起来不认得人的,你这样跟他呆着会受伤,阿雅,得送戒/毒中心。”
“只能这样了吗?”阿雅望着火红双眼的少年,“能不能在家里戒?他说他外公在医院,不知道他染了东西,他也不想让大家知道,还是个孩子,他本质不坏的,送去那种地方……”
“这是真正的在帮他。”
阿雅见他神情冷肃,其实她心里也知道。
“我联系人,你告诉他。”简轩仪撑着眉心,样子疲惫,去打电话。
阿雅看他笔直的背影,他身上有些汗味,脸上还有尘土,不知前刻从哪里赶来,她转身到厨房:“我给你热点吃的……”
“事情还没解决,我得马上过去。”
但是什么事件,他还是不提。
阿雅心里隐隐有些猜测,走进浴室,张梓铭闹腾得累了,枯死过去般一动也不动,阿雅一蹲下便眼角发红,他把自己的手腕抓破了,还在流血。
她轻轻地给他处理着伤口,“梓铭,你这样的情况必须借助更坚盾的力量,那东西会腐蚀掉你,你也知道很痛苦对吗?戒掉吧,我会陪着你,四年前是我错了,这一次我不会再抛弃你,我甚至可以陪你住进康复中心,好不好?”
“痛苦?”他恍恍地问,幽幽地勾唇,“不是的,那东西让我快乐。你知道什么是痛苦吗?妈妈死在爸爸的手里,爸爸从小视我如无物,是空气。”
他轻轻地笑,“我就特别想问问席城,他那么高高在上,那么老谋深算,他从真心的不喜欢我,干嘛要生我?生下来吧,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啊,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小时候可傻b了,总是问妈妈,为什么爸爸不理我?我问的很奇怪吧,不是问爸爸为什么不喜欢我不跟我说话不抱我,而是不理我?”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分明存在着,我是个人啊,是他儿子啊!可在他高高在上的眼里,看不见我,不是憎恨嫌恶,是根本看不见。我做什么,他都看不见,讨好,生气,叛逆,根本甚至都传不到他的耳朵里。我宁愿他连带着恨我妈那份也恨着我,没有,他不恨我,也不喜欢我,但他生下了我。”
“梓铭……”
“我就执着一件事儿,他凭什么生下我,又漠视我到底!”
阿雅答不上来。席城对梓铭的态度,所有人都费解,可是没人敢问,的确是像梓铭说的那样,他当父亲的,一直不闻不问,允许他存在,但又当他不存在。
“我会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我想变坏,是他让我变成这样,这点你能否认吗,何阿雅?”
阿雅竟不能否认。
“所以你把我送到康复中心有什么用?回来我还会这样,他那么强大是吧,我触及不了他一份情绪对吗?无所谓,我慢慢死磕。”
“别这样……”阿雅恍然失措,“梓铭,我关心你,你的外公也关心你,只是他生病了,还有许多人。别放弃自己,听我的话,好好康复,你不想读书都没关系,我们健健康康的行吗?”
“不去。”他仰躺一倒,兮兮的笑,笑着又开始难受,抓狂。
叫声凄厉,一遍一遍。阿雅擦着眼泪,只能求他:“再不去你的身体会坏掉的,梓铭,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下偏执善待自己?”
他痛苦地抱着头,想了很久,一滴眼泪盖住了清削的脸。
“我要见他,让他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说他的表情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吗?”
……**……
阿雅和简轩仪商量这事,简轩仪觉得可行。
张梓铭的最大心结,就是席城。
简轩仪因为任务在身,匆匆离开。
阿雅走出公寓,揪着手机在廊道里徘徊,她很憔悴,这四天过得和梓铭一样煎熬,整理情绪,擦掉眼泪,有些犹豫,但还是拨出了电话。
片刻后,对方就接了,嗓音低沉,有些意外:“以为你从此避我如蛇蝎了。”
“有事。”
“要见儿子?最近不行,幼稚园有围棋集训,那小子住宿了。”
这个,阿雅倒没听小舒说,此刻也没多问,开门见山:“是梓铭,他沾了毒,状态很差,张家那边我联系不上,他犟着不肯去康复中心,他和我说了许多……席城,他要见你一面。”
那头沉默了几秒,他嗓音寡淡,“我有没有说过,张梓铭的事你别管?”
“他变成这个样子,有我的原因……”
她还没说完,他打断,“让他来。”
这么干脆,倒让阿雅意外。
无话再说,他却有那意思不挂断,电流静静默默,阿雅顿了顿,终究还是问了句:“最近没什么事吧?”
“有什么事?”他像是吐了口烟雾,淡淡的样子。
阿雅只是想到子琳来香港了,而简轩仪也在出行动,这不像风平浪静的样子,可听他的声音,稳稳当当,密不透风,又听不出什么。
她还是打住了疑问,问多了,不见得他会说,还有自己管东管西的嫌疑。
那天的一句对不起,她恐怕要膈应很久。
还不如自己找报纸看新闻。
事情定下来了,简轩仪联系了医生过来,给张梓铭服用了镇定药物,阿雅给他洗头,清洁,又给他做了晚饭吃过。
待他精神好些,阿雅才同意他出门。
“要么,我跟你一块去?”
张梓铭套上黑色的皮夹克:“怎么,你还想进那地方?”
阿雅不放心地嘱咐:“那你别和他起冲突,怎么也是父子。”
“跟他聊聊呗,做个了结,回来了听你的话,去戒。”
阿雅对这句话很动容,送他到楼下,看着他上了计程车,她又回楼上整理了一下,才折返自己的公寓。
晚上和小舒发语音,小家伙却不回复了。
隔了一会儿,是一条字:阿雅小姐,我是左龙,小少爷已经睡了,目前在集训中,不方便聊天。
那看来白天席城说的是真的了,阿雅有点失落,不过想到儿子小小一点天赋异禀,又觉得欣慰,小舒的智商承自他,现在算数都很厉害了,去菜市场还帮着阿雅算算的。
阿雅总归是希望,梓铭能认下小舒这个弟弟,那么大一个席家,就两个少爷。
当然,前提的关键,是席城。
……**……
计程车上,少年模样安静,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手机,他看到了手腕上的咬狠、伤痕,神色淡淡。
一路上接了三个电话。
他均是神情镇定地,恩了一声。
计程车畅通无阻地上了山,停在白色的小洋楼前,张梓铭下车,雕花大门前站着个人,是顾成奇。
他的眼睛在看这栋洋楼,眼里闪过了对这所房子的一些回忆,顾成奇在搜身,搜出一把手枪,张梓铭笑了笑,“没了。”
进门,客厅里的沙发里,就坐着那个,他四年没见的男人。
也许,从小到大,还是见了一些次数的,比如每个月十五,比如圣诞,元旦,这些需要做戏的时候。
可就是做戏,这个称为父亲的人,从来没有抱过他,哪怕一次。
席城放下文件,倾身去拿烟,磕出一根扔了过来,笑了笑,“该抽了吧。”
张梓铭接住了烟,玩着那根烟,他快长到一米八了,清瘦的少年,站到跟前,还是有些气场的。
他把那根烟慢慢地扯成两段,扔到桌上的烟灰缸里。
席城一眼不看,自己点燃,吸了一口,淡淡道:“接近她也有些日子了,我不见你,你倒想了个好办法,只不过,利用妇人的同情心,有多厉害?”
“生我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你是什么德行,我不就什么德行?爹地,我就是特别想见你啊。”
他吐着眼圈,眉眼平定,“梓铭,张韵玲,她和你没关系,所谓报仇毫无意义。当然你执意,我也接下这场血灾,现在外面天翻地覆,你该满意。”
张梓铭一动不动,“你说什么?”
“张韵玲她不是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