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西班牙狂想曲(2 / 2)
果然秦变态就算是时隔多年,带给她的心理阴影还是不小。
将双手泡进羊奶里,时幼妍停下休息。
羊奶浸泡过的手指滑嫩,手上的疲惫感也消失了些。
她仔仔细细地擦拭好每一根手指,才有空去看手机。
手机微信上已经有好几条未读消息了,都是她哥哥时隐之昨晚上发来的。
她昨天夜里的飞机回国,安顿好之后便将时滚滚给时隐之带去医院做打疫苗前的检查,而她还得去挑三天后音乐会的礼服。
时滚滚大名时巡,今年四岁,长得比同年人小些,时幼妍原本是打算带着时滚滚长期定居在日本,却万万没想到时滚滚会被查出脊髓性肌萎缩症。
诺西那生用的次数多了疗效也不好了,幸好上个月国内的外舟药企成功研制出脊髓性肌萎缩症的疫苗GR,只要打十次针,就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几率痊愈。
这消息对时幼妍来说无异于天降的欢喜,她没有任何犹豫便带着时滚滚回来了。
时幼妍点开微信,时隐之发来的前几张图片都是时滚滚的检查报告,只最后一条消息发的是语音。
她点看图片看了报告情况,还算不错,而后才点开时隐之那几秒钟的语音。
“上个月研制出GR疫苗的外舟药企资金周转不灵,已经被中书药企收购了。”
GR疫苗的研制前后花费了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耗费资金上百亿,也因此这个月才出来的GR疫苗的定价高达千万。
作为研发药企,且经营不善,外舟药企资金运转不灵是正常的事,可为什么偏偏收购的药企是中书药企——秦氏药企的子公司。
时幼妍刚刚泡过羊奶的手指都僵了,她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呆坐着。
良久,她才低声骂道:“老变态秦放。”
骂完便一踢拖鞋,直接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自暴自弃。
GR疫苗是限量的,世界上患有脊髓性肌萎缩症的孩子都等着这疫苗救命,她的滚滚也是。
时幼妍正是烦躁透顶的时候,门铃声响了。
门铃视频对讲机内映照的正是秦放。
他身形狼狈的很,头发乱糟糟的贴在额头处,连定制西装看着都褶皱了不少,声音暗哑。
“阿研,我知道你在家,我想见你。”
视频对讲机将秦放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到时幼妍的耳里,她抱着枕头翻了个身,看了眼时间。
早上五点不到便蹲在外面守着,果然是老变态的风格,就知道让她心疼,然后心软。
时幼妍本没想着去搭理,翻了个身,转念一想又怕此刻她不去叙叙旧,等时滚滚求着需要疫苗的时候,老变态到时候不给。
到底还是爬起来,随意披了件外套便下了楼。
她住的地方类似别墅小区,两层的小公寓前面还有一个独立的小花园,围栏也都好好的。
秦放隔着铁门远远地注视着她。
路灯昏黄透着暖意,将秦放整个人都打上了光彩,他见时幼妍出来了,才将右手两指间夹的烟灭了。
时幼妍没给他开门,隔着玄色铁门相望。
“这么晚了,过来干什么?”
她没问秦放怎么知道自己的住址,也没问为什么秦放知道她现在这个点没睡觉,只平淡地问话,像是在打发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打开车门,秦放从里面拎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纸袋子,银色的LOGO附在黑色的袋子正面,奢华复古。
“送东西的。”秦放道。
时幼妍没去接,无声沉默的拒绝。
只一眼她便看出来是她白日里在柜台上想要试戴的那条镶蓝宝石手链,老变态果然早就看到她了。
时幼妍不去接,秦放也不恼,他的胳膊伸的笔直,黑色的西装外套穿过铁质围栏的缝隙,一一点点被雨丝浸湿。
像是谈判桌上相互对峙的谈判官,棋逢对手,互不相让。
良久,还是时幼妍先退了一步。
秦放一直拎着袋子不累,她撑伞都快撑累了。
时幼妍伸出手接过袋子,却没料到秦放忽然扔掉袋子。
她正迷茫疑惑的时候,猛然感觉右手一阵冰凉触觉,一股力量向前牵拉着,她被迫踉跄着朝前走了一步,伞也丢了。
彼此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到十厘米的距离,隔着一道铁门,能看清所有微小的表情。
时幼妍直直望过去,秦放微微垂着头,也慢慢抬眸,睫毛上是一颗颗雨珠,打湿的头发黏在皮肤上,透着一股可怜味。
又是这样,想要她心疼,时幼妍肝火直冒。
“够了秦放!你这样的花招还要玩几遍?我们早就分手了,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了好吗?”
她用力挣扎了几下,手却还是被秦放牢牢地抓住。
公寓的内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只小手扒拉着门缝,时滚滚坐在定制的轮椅上,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叫唤,“麻麻,鹅。”
吐词不清的小奶音,时幼妍却明白了意思。
时滚滚饿了。
他昨晚上睡得早,连辅食都没吃,早上醒得早会饿很正常。
时幼妍转身就想要去抱时滚滚,却没注意到秦放越来越沉的目光。
他的指节修长,一寸寸地用力,关节处发青。
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下,透着凉意,天空中突然撕开一个裂缝,一阵大亮,而后便是轰鸣的雷声。
雨夜里,连声音似乎都飘忽遥远了起来。
他问,“阿酒,那孩子是谁?”
掉落的雨伞被风刮的很远,时幼妍被雨水打的浑身冰冷。
她知道秦放什么意思。
时幼妍没正面回答,避重就轻。
“滚滚刚刚叫我妈妈,你没听到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时幼妍却能明显感觉到秦放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生疼生疼的。
时滚滚还扒拉在门边,奶声奶气的叫唤着,想站起来,却又没力气站起来。
秦放的双眼里仿佛都充了血,他死死地盯着靠在门边的那个小团子,只觉得碍眼的很,要是能消失就好了。
雨下的更大了,倾盆大雨直下。
秦放长久的沉默,却也不松手,带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像是要拉着所有人入深渊。
时幼妍蹙眉,她的手被勒的太疼了。
况且,已经分手了,她实在没必要大半夜的站在外面陪秦放淋雨。
“徐禹溪还在国外演出没回来,但是我和他已经订婚了,秦放我们早就分手了,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困扰。”
徐禹溪是国际上知名的钢琴家,也是时幼妍在日本居住三年时候认识的知音。
谈不上多浓烈的感情,只不过和他相处时时幼妍不会感到压抑无趣,况且她对另一半最大的要求不过是要对时滚滚好而已。
滚滚已经四岁了,到了启蒙上幼儿园的年纪,她得给滚滚一个完整的家。
“徐禹溪。”秦放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情绪不定,“孩子是他的吗?”
时幼妍知道秦放在想什么,更要亲手掐灭他的妄想。
“不是你的孩子秦放,如果你不信,大可以去做DNA检测。”
他们过去在一起时温存过,但每次该做的安全措施也没少过。
又是一道电闪雷鸣,天空短暂的亮了一瞬。
秦放松了手,他浑身都湿透了,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外套贴在身上,腰背却挺的很直,狼狈之极却还拼死维护那最后一点傲气。
他嗤笑了声,一字一顿道:
——“阿酒,你真是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