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除夕(1 / 2)
“奴婢无能,辜负了娘子素日的看重。”马脸妇人不安的向陆淑惠道。
“一个野丫头罢了,多她不多,少她不少,不算什么事。”陆淑惠摆摆手,示意跟前伺侯的丫头继续给她上妆。
以往都是那些人巴巴的将人送来,如今她们去接,人家却不愿意来,据说还是惠娘子当着别家的娘子夸过口的。
惠娘子越这样平静,说明她越生气,不知哪个又要倒霉了。
马脸妇人这么想着,忙挤出一个笑脸:“娘子,你放心好了,我娘家侄儿是学堂里的厨子,只要想,还怕捉不到程家的错,到时候定要让他们好看。”
陆淑惠淡淡一笑:“有卖菜的妹妹,估计做哥哥的早在学堂里抬不起头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必定不会持强凌弱。”
马脸妇人低头应是,见陆淑惠再无吩咐,忙退了下去。
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又听人喊:“保柱家的,太太正找你呢。”
忙又小跑着去了。
“听说你忙到现在?”陆太太慢声细语的问了一句。
马脸妇人的腰比平时更弯了,恭敬的道:“都是奴婢不好,让太太失望了。”
这时候不把责任揽下来,只怕等下责罚更重。保住家的本是陆太太的陪房,自是明白这个理儿,索性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
陆太太听她这么一说,果真放缓了脸色,“惠娘小,不懂事,你们就该拦着。”
“都是王家那庶出的丫头调唆的,说是要帮那一家子的忙,哪知那些乡下人,根本不知好歹,卖给咱家的哪里是什么菜,根本就是野草。”
保柱家的根本不会知道,她口中的野草,此时却正让陆老太太赞不绝口。
切得细细的荠菜,拌在豆腐丁做的汤里,白绿相间,煞是好看,端在手就一股子香气,没胃口也有了胃口。老太太一口气喝了两碗,倒是一桌子大鱼大肉,动也没动。
吃完后直夸陆淑惠孝顺,懂事。
陆老太太本来上了年纪,又整日人参桂圆之类的补着,以往还好,近两年刚好大旱,早落了个湿盛中满、食积气滞的毛病,此汤基本对症。
老太太吃完,第二天进食也香了,气也顺了,见到媳妇来请安,直接告诉她开始准备惠娘后年选秀的事情。
陆家一共八个女儿,符合进宫的有七人,好事能落到陆淑惠头上,自然早早有人去告诉了她。
当陆太太把程家的事拿出来说教的时候,陆淑惠掩嘴一笑:“娘,女儿能得老太太看中,可全是那荠菜的功劳。那丫头也算是我的福星,嗓子不错,好好调交一下,等我进宫,必定能派上用场。”若是不能,家里无缘无故没了的丫头还少吗?谁敢说个不字?
陆太太此时方明白了女儿的用意,不禁对程家的不识好歹又恨上了几分。
“不就是个野丫头么?你就等着,娘自有办法让她乖乖的找上门来。我的儿,你的心地还是太善了些,这样以后到了宫里怎么办。”陆太太摸着女儿的头道。
月西如哪里知道,她此时已经成了陆家惦记的对像,她正在收拾东西。
亏里正夫妇带着人来主持公道,让她跟程明辉不仅有了五亩薄地,还有了一口锅,两升高粱,四个碗,一个木勺,几双筷子。
锅是明辉父母留下的,因长时间没用,生满了铁锈,她花了两文钱,买了块猪油,才把它重新又擦干净了。
明辉不会讲话,干活却是点都不含乎,就在月西如发愁这高粱要怎么办的时候,他已经从床下搬了一个石臼出来,将高粱在里面捣成了碎粉。
第二天中午二人就在野菜里加了高粱粉煮了两碗粥,明辉还特意将红糖拿出来放了进去,先给西如盛了一碗。
这孩子,别扭归别扭,心肠倒是不错。他不肯喝到红糖水,怕是不愿意一个人吃独食吧。
西如喝粥的时候,心里酸酸的。
要是在她的前世,这么大的孩子,正在父母的宠爱中度过吧。这么一想,她的心就柔软起来,盘算着趁天气好,多弄一些柴禾回来,好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哪知她一碗菜粥还未吃完,已经闻到一股肉香。
伍氏杀了三只隔年的老公鸡留着过年,正在炖着的却是打死的那只黑母鸡。
为了庆祝明辉和西如分出去,伍氏不仅炖了一只鸡,还打了酒,买了白面馒头,又吩咐程长山和面擀了面条。
明诺和明楠也都回来了,进门就先抱怨:“咱程家也算耕读传家,怎么让妹妹去城里卖菜,那几个破铜子,值什么啊,弄得咱俩在学里抬不起头来。”
伍氏就骂起来:“凤子就是耳根软,被人一哄,就跟着去了,也不管人家心里藏着啥歹念。”
明楠和明诺就问东凤被谁唆使她去的。
东凤巴不得一声,马上供出了西如。
明楠跟明诺就一人端了碗鸡肉,进了东厢房。“月娘,你看你,好好的鸡肉不吃,偏喜欢闹事,弄得大除夕的还吃野菜,真是丢人现眼。”明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