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 86 章（1 / 2）
张原闻言，心中一惊：首领所怒之事,与他想的不一样啊……
连忙解释：“首领恕罪,在下只是觉得……薛小姐身为女子,布置起院子来更为贴心,这才允许她进府来帮忙。
府里布防却是水泼不进的，并无安危忧患，万不敢让首领、老夫人和夫人所居之处有半分闪失的！
首领日夜兼程赶回来,想必困乏得很，不若等您洗漱歇息过后,在下再详细禀报？”
碍于有姜秾在场，张原不好直说,于是只这样委婉隐晦的说了，希望夏简戟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等以后再说。
可这话实际也没多隐晦，姜秾和沈甜两人都察觉到了其中机锋,两人目光齐齐在夏简戟和张原身上转了一圈,没有说话。
夏简戟原就打算趁秾妹还在时，当面将事情说清楚,一旦等日后再来说，可能就说不清楚了,白白地背上一口黑锅！
这会儿张原又拙劣的使了招‘容后再说’的伎俩，给她发现了，就更不可能以后再说了。
“不必做这些姿态！你脑子里的那点弯弯绕和小心思，就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做这些姿态做什么！”
夏简戟八分真怒，两分佯怒，是做足了十分怒气的样子。
“别说薛家这‘千年世家’的名头虚得很，就算它真是，但现在也没落成了只是小有田产的小地主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竟值得你去结党投靠？值得你自作聪明、替夏某做主，将薛家之女引到府里来？！
薛家端着‘拉拢’的虚架子，实则是巴不得投靠上，只等我点头而已。张先生，你真是自作聪明！”
先前都怒得直呼‘张原’了，夏简戟话尾的‘张先生’，显然不能像以前一样，作尊称理解了。
姜秾看向张原，原来今天这事是张先生自作主张吗？
阅遍各种套路小说的沈甜，想得要更多些，或许这两人是一唱一和，张原是主动顶罪？
但两人也没有时间私下商议，这一唱一和串通了好像有些难度……这种可能就暂且搁置在这儿罢。
夏简戟将薛家贬低至此，就显得张原之前的打算是大错特错了，他初次耍谋弄权就遇这样的情形，心中有些不能接受，说出的话也无力顾忌了：
“书中有载，薛家确是上千年的世家大族，与这样的门阀大族联姻，是大有好处的……”
“张先生有‘童生’功名，想来是博览群书，真是了不起。”夏简戟不等张原说完就打断道，语气阴阳怪气。
张原不能领会他话中真意，还当场点破‘联姻’之事（主要是这事真是张原自作主张，他完全不知晓！），就算事后解释清楚了，秾妹或许也会觉得，以后他会找真正家世显赫的女子联姻……
这真是无妄之灾了！
张原说是童生，不过是他年轻时通过了一场太白县县试，之后的府试就屡次不中，就放弃了科举进身这事，随即娶妻成亲。再为了养家糊口，就花了银子塞人情，在县衙寻了份书吏营生。
这会儿夏简戟说他‘博览群书、真是了不起’，一听就知绝不是夸奖。
张原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连连作揖，惶恐呐呐道：“首领这话在下不敢当，不敢当，不敢当……”
夏简戟这会儿没多余心思去训斥张原了，只在心中急寻说法，打消可能会在秾妹心中留下的，他日后会‘联姻’的隐患。
心念一停，夏简戟借着继续训斥张原的样子，实则是解释道：
“天下之大，平头百姓最多，我们‘炎军’起于百姓之中，是为穷苦百姓出言的‘炎军’，不是世家大族或豪绅地主的‘炎军’，与邺城军不同。
别说薛家没落得与一个小地主无异了，便是薛家还在鼎盛之时，‘炎军’也要趁着这乱世，将薛家生生打成普通百姓之家，这其中缘由，再简单不过了。
张先生你不懂权谋，就不要卖弄聪明！”
真的是再简单不过了，就连姜秾和沈甜都知道――毕竟学过古今中外历史的，世家或地主与工农阶级间，天生就是对立的。
“炎军”如今代表的是平头百姓，天生就与薛家这样的世家和地主对立，趁乱世削弱甚至消灭他们，是正常不过的了。
夏简戟见姜秾懂了，便又继续道：
“我师父葛师，比张先生你读的书要多堆好几间大屋子了，难不成还不及张先生聪明？
我‘炎军’并不缺聪明谋士，除葛师之外，还有诸葛评诸葛先生，以及葛师之孙葛圭章，都在为夏某谋略呢，这些人会比张先生愚蠢吗？
尽管如此，葛师、诸葛先生和圭章等人在定计之前，也是要多方商量探讨过的，何曾有自作主张之举？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夏某与张先生说这许多，愿先生能懂夏某深意。”
乖乖的承认了错误罢，别托他下水，惹了秾妹心里存上疙瘩……
虽然夏简戟说的话不太好听，但张原也是懂得起的。首领像这样将话掰碎了，与他细讲，总比一言不发，直接将他置之不理要好多了。
上位之人发怒时，真正最可怕的不是当面训骂，而是连骂都懒得骂了。
首领还在骂他，与他讲明其中利害，就是说还没完全舍弃他，或许还在看两个侄子张一张二的面子，这还没到最糟的时候……
不得不说，夏简戟此人真是天生就善于掌控人心，便是在生怒之时，都还在无意识之下操纵着人心，顾及着张一张二两员心腹小将的面子。
以前张原还在县衙做书吏时，没少挨县令和县丞等人的训骂，就连资历比他稍深的书吏，也时常对他肆意呵斥。
张原这人就不是没挨过骂，也经不得骂的清高书生，虽他这会儿被夏简戟骂得狠，可是由于夏简戟在训骂之时还讲明了缘由，不像以前在县衙时一般，兜头就骂也没个缘由的，他竟也没有心生怨怼。
反而，张原有些心悦诚服，道：“首领说的是，是在下自作聪明了，在下定吸取今日之教训，以后再不敢自作主张了！”
夏简戟稍微满意些了，但做错事了光承认错误是不够的，惩罚也是必要的：
“张先生能吸取今日之教训便好，但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之后，您就暂且在家静思己过罢。”一个‘暂且’，意味着不是起复无望，张原没什么不满的，况且即使日后真的不得重用了，他也还有两个能干的侄子呢，只求不连累到他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