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长恨歌（1 / 2）

屋中有一张巨大的金丝楠木床,垂落的丝幔将床上的景致遮掩，显得虚幻失真。

其实，只要再走近一些，就能发现床上躺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昏睡着的白猫，它一只爪子像是被烧焦了,只留下漆黑的一片。

江楚阑不懂医术，只能在屋内帮忙递个绢巾，捎个药材,而谢阑则在榻前忙活儿。

九游蝶之毒并不好解,他先是取了银针封了凌柒的大穴,防止毒素扩散到其他地方。接着在凌柒的爪子上划开一道口子,乌黑的毒血顷刻就喷涌出来，染湿明黄色的床褥。

毒血浓稠,看着模样就知道这九游蝶的毒有多么可怕。江楚阑不敢打扰谢阑处理伤口,只得静悄悄地在边上看着,待他看见污血时,忍不住心下一惊。

凌柒左爪上的皮毛已经烧焦,只留下骇人的骨头，还有些血肉在上边覆盖。凌柒虽不爱美，但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这个样子,肯定会炸毛。

江楚阑寻思着待会儿问问谢阑，有没有法子可以将凌柒的爪子回复原样。

谢阑将凌柒挪了个地方，那只淌血的爪子伸出了床外,吩咐江楚阑把先前熬制的药水搬来。

江楚阑一听，将一个铜盆拿来，铜盆不大，但却沉重异常，他搬得极其吃力，好几次险些把盆中的药水荡出来，还好他身手敏捷，及时控制住了。

铜盆中的水透着淡淡的茶色，澄澈的不带一丝杂质，像是一块精美剔透的琥珀。淡淡的药香荡漾在这小小空间里，却不让人觉得刺鼻难闻，反倒有些心旷神怡。

床榻前有一个略矮的小案子，江楚阑将铜盆放置在案上。谢阑将凌柒的爪子伸进了药水中，一探进去，水就像是沸腾了一样，冒出了无数细小的水泡，再破裂开来。

药水的颜色也发生了改变，不再是澄澈的琥珀色，而是浓稠的血黄色，这让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去往黄泉时，看见的忘川河水。

隔着浓郁的河水，也能看见无数怨灵在里边叫嚣，各种狰狞，可怖。

待药水的颜色深厚到极致，谢阑吩咐他再去换一盆，江楚阑领命，将那铜盆搬走。奇怪的事情，这回铜盆却没有先前的沉重，轻飘飘地像是什么东西都没有装。

他又去换了一盆，迈着沉重的步子过来。现下他可以确定这不是他的问题了，而是这药水有古怪，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熬成的。

其实，他对那个叫谢阑的人不是完全放心，一是因为初次相识，不知对方底细，害怕他对自己不利；二是因为谢阑是凌霄宫弟子，凌霄宫暗地里做的腌臜事太多，而且宫中弟子大部分都是变态，他不太愿意相信。

但眼下真的没有办法，凌柒身上的毒不及时解开真的会危及生命。他就算御剑飞行再快，离开穷桑山走出宣城，也要半日或是更多，更别说找到会解九游蝶之毒的人了。

江楚阑就像是个赌徒，反正前后都是死路，不如放手一搏，而且……他直觉谢阑不是个心思险恶的人。

即使他玩世不恭行为恶劣，但江楚阑就是觉得在他刻薄的话语下，会有那么一些柔情。

会伸伞替人挡雨的，大概都不是些什么坏人吧……江楚阑自顾自地想，将铜盆放回之前的位置，谢阑再次把凌柒爪子放进去。

如此几个来回，谢阑不再要求江楚阑换水，而是叫他从药柜最高的那一层，拿来疗伤的膏药。

江楚阑顺着他的指引过去，看到了巨大的药柜子。他原先进来的时候没注意，现在一看才发现这里四面都不是墙，而是乌檀木的药柜。

每个小柜子上用金粉描着药材名，在昏暗中熠熠生辉，好不奢华。他先是好奇地看了一会儿，接着想起正事，这才走到床榻所对那面墙，找到最高一层，左数第十三个药柜子。

指尖灵气一动，把那个药柜拉开，他把里面的东西取了下来。那是一个玉质的小坛子，不过巴掌大，也不知道里边装着什么东西。

江楚阑把那个药坛子拿给他，谢阑接过，一打开，浓郁的血腥气充斥在此，难闻至极。江楚阑受不了这股腐烂的腥臭味，连忙掩鼻，希望阻隔那股气味。

谢阑却丝毫不在意，拿出一把银匙，将坛子里那雪白的膏状物舀起，再抹到凌柒的爪子上。他涂抹得很认真，直到把药膏抹匀了，才将坛子盖好。

“你这……是什么药？”江楚阑觉得有些古怪，迟疑着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