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YuShi-(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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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以周听见她的话?没忍住抿起嘴角笑开。
“傅傅。”林郁时?看?着他,眼底有光亮明明灭灭,犹豫再三还是说:“我要回家了。”
傅以周沉默片刻,神色终于变了几分:“你是要走了吗?”
“对?。”林郁时?声音有些低,她垂了垂眼睑,最终还是笑了起来:“没关系呀,咱们会联系的是不?是,等你恢复就来找我。”
傅以周也跟着勾起唇。
“啊对?了,我给你个东西。”林郁时?站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两只千纸鹤,将他的手心逐渐抚平,而后将东西放进去轻声说:“都说千纸鹤代表祝福,傅傅,我现在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折个千纸鹤送给你,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岁岁平安。”
傅以周缓缓收拢手指,小心翼翼的把千纸鹤装进手心里,笑着说:“好。”
他眼底像是笼罩了一层雾,林郁时?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他的情绪。
那之后,两人有两三天的时?间都没有见面。
直到最后一次说话?,是他们分别的那天。
林氏内部动荡在二月底稳住局面,而泄露机密的叛徒逃走后,最后由警方在出境口被抓住,那女人当时?身?怀六甲,一路奔波导致胎死腹中。
医院检查结果?,是女婴。
而那女人在手术台上大出血,当时?医疗尚不?发达,她死在了那天夜里。
一切尘埃落定后,蒋玉竹念及林郁时?几月后的国际比赛,只能提前将她接回去。
这日阳光极其?明媚,一如傅以周初来那天。
林氏只来了老司机与男保镖,沉默不?语的将东西收拾好,上车等林郁时?。她去了一趟周家,傅以周当时?坐在周家楼下的门槛上,只那一眼,林郁时?就站在门口没了动静。
像是听见声音,傅以周率先出声:“不?来跟我告个别吗?”
“嗯。”林郁时?单手撑着铁门,细小的手指泛着白,缓慢走向他身?边:“你这几天怎么没有来找我。”
傅以周手里捏着千纸鹤,笑了笑:“怕你在忙。”
听见这话?林郁时?嘴角动了动,最终牵强弯起:“不?会啊,我怎么会忙。”
她抬起手,将傅以周额前的碎发拨开,而后攥了攥手指,第?一次握住他的手指,声音轻轻:“傅傅,我要是走了的话?你会想我吗?”
傅以周弯着唇:“会的。”
林郁时?眼底带了点泪花,不?知为何她有种错觉,这一别等到再见,恐怕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那天的她敏感极了,像是察觉到傅以周的反常沉默,装着满腹心事?仍旧笑着安抚道?:“没关系呀,你要是想我就打?电话?。”
“好。”
再度两两沉默。
司机却忽然出现在大门口,低声唤:“小姐,该走了。”
傅以周眼皮微动,像是心有所感的看?向了林郁时?,笑意?僵硬:“回去吧。”
林郁时?张张嘴,傅以周轻声说:“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
这是少年时?的他唯一能给林郁时?的祝福。
回到安城后,林郁时?跟在舞蹈老师身?边闭关训练,其?间她会给傅以周用她的号码打?电话?,偷偷摸摸背着人,丝毫不?敢让蒋玉竹知晓。
这年的盛夏,国际芭蕾舞比赛在帝都举行?。
林郁时?没有跟老师一起,林冬镕在帝都机场接她,坐在保姆车后排缩在座椅内乖乖玩手机。
车子刚下高架,傅以周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郁时?眉眼弯弯,接通后语气格外开心:“怎么啦?”
“念念,我好像能看?到东西了。”傅以周的声线颤颤,听的出来他很激动。
林郁时?下意?识坐直身?子,睁大眼睛说:“你没有骗我吧?”
傅以周笑起:“我没有。”
“那你好好休养,等你恢复以后,我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林郁时?心里盘算着,这次他一定要拿第?一,等到傅以周痊愈后把奖送给他。
回安城的这段时?间,林郁时?让林航帮他打?听了。
傅以周是傅家的小儿子。
他那样?的人什么都不?缺,但是她送给他的奖杯,一定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
傅以周在电话?那边笑:“好,我等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车子轮胎像是被什么炸开,司机忽然打?转方向盘,直直往高架旁边的小路上开去。林郁时?下意?识抓着扶手,偏头看?向窗外,下意?识尖叫起来。
车子急急刹住,紧跟着翻转过去狠狠栽进了旁边的坑里。
手机从车窗被甩飞出去,里面还夹杂着傅以周间断的着急问询声,林郁时?的额角磕破,她睁大眼睛往出看?,整个人倒转着身?子,眼前的世界猩红一片。
不?远处,有个身?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步履缓慢的朝她而来。
林郁时?晕沉地闭上了眼。
她被男人绑架只过了四个小时?,堪堪足够男人残忍地刺伤她的双腿,警察就已?经找上门来。男人似乎压根没有想要逃脱的念头,他想做的只有报复。
林郁时?晕死在血滩里,不?等警察给男人上手铐,他便用适才伤害林郁时?的手术刀割喉自尽。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几天后。
十四岁少女的翅膀被生生折断,从那时?起,林郁时?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她得知伤害她的男人是林氏那位泄露机密的女人的丈夫,男人是名外科医生;她得知自己双腿肌腱与神经严重受损,刚刚做了吻合手术,或许还会有二次手术;她得知这次国际舞蹈冠军是隔壁城市的十五岁的女孩儿。
林郁时?神色怔忡的盯着病房窗外开的极好的喇叭花,过了好久才问:“我还能跳舞吗?”
“……”
病房里林家的长辈们全?部都在,满屋子的人没有一个敢出声。
蒋玉竹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指,眼尾泛红:“等你伤口愈合,妈妈就就找来最好的复健老师,一定让你恢复的彻彻底底好不?好。”
“哦。”
林郁时?又沉默好久,弯起嘴角随口说:“反正我也不?是特别喜欢跳舞,等以后痊愈了我也不?要再继续了,每次压腿又疼又累,我才不?要继续跳舞。”
门口的林冬晴看?见明明痛到极致的小姑娘,还要假装无所谓的来安慰他们,哽咽难忍,拉开病房的门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切原本是长辈之间的纠葛,最后却把最无辜的林郁时?牵扯进来。
林郁时?在所有人面前都装的很好。
直到二次手术这晚。
凌晨两点。
林郁时?盯着窗外出神,病房门被悄悄推开,林郁扬从门缝走进来。
他拉过凳子在床边坐下,见林郁时?还没反应,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问:“看?什么呢?”
“看?这十八层高的风景。”
林郁时?轻声说。
林郁扬看?着她的侧脸不?知是什么滋味,伸手握住她在背面上的手,就听见林郁时?声音缥缈的问:“哥哥,我还能站起来吗?”
“能的。”林郁扬语气坚定,捏捏她的指头说:“你长得这么漂亮,老天对?你一定是特别偏爱的,它肯定不?忍心让你再受伤。”
林郁时?眨了眨眼睛,声音开始发抖:“我好害怕。”
“别怕。”林郁扬看?着她。
想了会儿才喊:“妹妹。”
林郁时?闻声忽然转过头来看?他,少年稚嫩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模糊,他低声说:“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不?用在哥哥面前装大人,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不?哭。”
林郁扬倾身?,手指蹭掉她眼尾的晶莹:“骗人是会长长鼻子的。”
或许是真的双胞胎有心灵感应,林郁时?明明确确的感受到了来自另外一个人对?她的担忧与心疼。她闭了闭眼睛,就像小时?候受到委屈那样?唇角下拉,忍不?住哽咽的瘪了嘴。
所有被她死死克制住的疼痛、害怕、恐惧、以及说不?出口的后悔终于在此时?爆发。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她紧闭的眼尾往下滑,呜咽声逐渐变成嚎啕大哭。
林郁扬红着眼睛起身?,弯腰将人抱住搂紧怀里。
小小少年单薄的身?形在此刻成为林郁时?的避风港湾,她抓着林郁扬的衣角,浑身?哭到打?颤:“哥哥,我从来都没有不?喜欢跳舞,那是我的梦想……呜呜呜那是我的梦想。”
林郁扬点头,声线喑哑:“哥哥知道?。”
从那一刻开始,林郁时?的一生都将不?再完整,她从四岁开始的梦想,为之努力付出了十年的奋斗与汗水,终止在了她十四岁这一年。
在别家小孩儿看?动画片、在同班同学玩游戏机的那些时?刻,林郁时?只有在四面镜的房间里,穿着她心爱的舞鞋,踮起脚尖“咚咚咚”的、枯燥的打?着圈。
可从那时?起,她什么都没有了。
林郁时?在梦里扑在林郁扬怀中呜咽大哭,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而在梦境之外,她的抽噎声逐渐放大,紧紧揪着被子哭成泪人。
这声音惊动了刚进门的傅以周。
他本来是回来取文件,谁料刚换好鞋踩上一级台阶,就听见卧室里面没有加以掩盖的哭声。
脚下步子微顿,下意?识提步两级并?作一级上了二楼推开卧室的门。
屋子外面的光线照进去,昏暗的卧室里终于有了点亮光,傅以周听见从床上传来的哭泣,心口一紧快步走过去,弯腰双手扶着林郁时?的肩膀轻轻叫醒她。
“怎么了?”
听见声音林郁时?泪眼朦胧的睁开眼,看?着卧室里面熟悉的场景以及面前的傅以周,梦境的真实与现实的恍惚令她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见她这样?,傅以周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指尖被汗水打?湿,耐心十足的说:“做噩梦了吗?”
林郁时?神情茫然,盯着傅以周的眼抽噎声逐渐变得急促。拧着眉头崩溃痛哭,仓促的伸出双臂,而后紧紧揽住他的脖子。
力道?一点点收紧,好似要深深陷入他的骨血中一般。
傅以周被迫单膝跪在床沿边,搂着她的腰把人按进怀里,小声安慰:“梦里都是假的,别哭了好不?好?”
“乖,别哭了。”
或许是人类本性,林郁时?越被安抚哭的就越急促。
傅以周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将人塞进被子里跟着躺下去,然后就把她当做个小孩子一样?抱在怀里,手指轻抚着她慢慢开合的蝴蝶骨,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