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1 / 2)
第七章
洛钰特意吩咐小厮准备的马车干粮充足,里面甚至还不乏一些衣物,药品,乃至于补品,就连配置的马夫,也是单独挑选的御马术甚高的马夫。
她准备的如此全面,反倒显得刻意了许多。
李老儿走近他,双膝跪地,他后面的大儿也跟着行礼,“草民见过郡守。”
只有那白衣男子,没有丝毫的行礼态势,李老儿一急,就伸手拽了他的衣摆,面露急切之色。他本来腿伤就严重,冰天雪地一跪,更是加重。
洛钰将一切尽收眼底,迟迟没有表态。
他低头看着还未尽然融化掉的积雪,又斜睨了一眼弯眉露笑的女人,衣袍上扯着他的力气越来越急切。
他骤然笑了,本就尽显柔和的弦月眉极大程度的舒展,眼角轮廓外延。他笑着迎上洛钰的眼,眸光却微沉,棕亮的黑瞳却未卷起波涛,他扬起衣摆,直直的跪了下去,音色清冽,甚是动人,“见过主子。”
语气和缓,宛若潭中清溪,娟娟潺潺。
洛钰见他这般从容,面上带着玩味的神情有了丝毫松动,昨夜他擒住她的手腕时的强硬,嗓音艰涩喊出的哪句“主子”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怎地就一夜,他就恍若二人。
是该说,她根本就没看清他到底是什么人还是说他的适应力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我既已然信守承诺,你定更要说到做到。我为他们寻了一处居处,会让你满意的。”
付正晔依旧低垂着头,笑意已尽然收束。这步棋下的好啊,寻了住处,那便好时时刻刻威胁他了。
“今夜戌时,来我账中。”
他们所在的地方来来回回众多人,因郡守的到来而鸦雀无声,偏偏她这一句又咬字清晰,不带半点含糊,旁的人听了个真切。
先前或许还有人对付正晔以何等身份留在主子身边表示怀疑,但亲耳所听,尽管这话并不明指,就单单“戌时”“账中”这样的字眼就足够旖旎,足够引人遐想。
洛钰是女子,本该嫁人,平端的收了一个男人,自是无名无份,位卑体贱。
她这是,在向众人昭告他的身份。
……
北地的夜空像穹暮一般罩住整个天,零星的几颗星子闪闪烁烁发出寂寥的光,与地上泛着橘黄色调的烛火相比,显得清冷了许多。
洛钰走到自己营帐前的时候,被一只白色鸾鸽吸引住了目光,橘红色的趾紧紧的抓附在帐篷一边的干枯的枝杈上。
她慢慢走近,朝它摊开了手掌。
像是驯养喂食的信号一般,那鸽子条件反射扑腾翅膀来到她的手掌之上。她用手颠了颠,“一月不见,长胖了不少,看来是伙食太好了。”
她自言自语般地跟鸽子说话,“父亲竟叫你来送信,他平时可是最宝贝你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解下了鸽子腿上的信条。
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泼墨豪放,笔锋收束干脆。
“爹念,盼儿归。”
不是什么军情急令,只是一个父亲不善言辞的最直接表达。
洛钰心尖一痛,握着信纸的手骨节突出泛白,爹爹如此反常的表达对独女的思念,太过于异常,又想起临走前父亲在病榻上奄奄假寐的样子,手指竟然止不住地颤抖。
看来,不能再耽搁了。征粮已经彻底结束,现在还停留在此处,无非是为了解决齐杓一行人的疑心。如今父亲这般,她只觉得自己什么都顾不得了。
就在她还在思考如何跟齐杓禀明即刻启程回府时,她帐中突然传出了娇俏女子的银铃声音。
那声音甚是清脆,带着女儿家的娇羞,她听见这声音的主人说:“公子,今日还未上药,奴才帮您上药吧。”
“这药可停不得啊,军医说要按时涂抹才能尽早痊愈。公子若觉得我是女子不方便,那我唤门口守着的小厮来……”
后来还在说什么,已经听不清楚了,因为这女子只说到这里,洛钰便一脚踹开了账门。
是的,是踹。鞋底在帐门上留下一个乌黑的印子。
闹出的动静很大,洛钰本来就因为父亲的事而心神不宁,而后又听到在自己的帐里,一个小小的侍女,调戏自己的人,全部的因为不安而转化成的怒火都聚在一起,爆发在脚上。
但等她用力一踹,怒气悉数发泄出来之后,又有了些许的悔意。太……沉不住气了……但再这样下去她就算是被一个小婢女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