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1 / 2)
山郭城,绩麻庙。
堕沁红告诉我,这两日季长意会出现在绩麻庙,让我就在这里等。绩麻庙奉的是桑织娘娘,似乎今年收成不好,来进香许愿的人特别多。
我在庙前的茶楼要了一壶茶坐下,既期望他会出现,又期望他不要出现。
在祝联还活着的时候,便有拂云游仙季长意和南岳成君祝南亭的美誉。
我听得黑无常给我八卦过,季长意云游归来正巧遇上祝南亭与魇魅大战,那食人魇魅被他俩合力击杀。但季长意到底出现得太晚,没能救下祝南亭。祝南亭身死,季长意重伤。
祝南亭的尸身,正是季长意足踏五千石阶,不顾疾风暴雪,一步一个血脚印送回的南岳府邸。
黑无常后来跟我说,假若当时没有季长意,恐怕你那祝南亭连根骨头都没可能剩下,更别说还能封得个“御成君”的尊神。
他是祝南亭的至交挚友,没想到今天,我却要将他带往死路。
茶楼里人颇多,但大多都是乡野人,我待了三个时辰不曾见得有仙气的仙人。
忽而,额头一痛,堕沁红的声音传进了脑海里:“出茶楼,右转直行九里,会有一家裁缝店,他在那里。”
此刻我向个傀儡,一具行尸,被堕沁红掌控着。
按照她的指引,还在百米外,我便见到了一道峻拔的修长身影,月白色长衫,束发的云色发带长至腰下。他身边围着七八个孩童,在向他要果子。孩子得了果子,开心得朝他道谢,他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
一道冷意森森的声音灌入脑海:“快去!”
一步。两步。三步。
一丈。两丈。三丈。
我一步步走过去,像是腿被灌了铅,六尺宽的石板路,走地异常艰难。
得了果子的孩子悉数散去,他已提脚超前走开几步,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来。
我与他相距不过几米,他眼眸清澈,继而微微放大,似乎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愣了半响,道:“你...孟姑娘?”
我伸手扶了扶额前用以遮盖鬼术的额饰,勉强笑道:“季仙长。”
我与他数百年前有过半面之缘,却难得他还记得我。他同白无常描述一样,眉目间似有云气,眉眼端正、面容温俏,有融释万物的温柔气息。
我不知该如何开口,便请了他到附近茶楼一叙。
茶水喝到第三壶,他摁住了我举杯的手,澄亮的眼珠看过来:“今日,孟姑娘与我不是偶遇,对吗?”
我噎了一口茶,心底叹了口气,终究是被他看穿了。
我放下茶杯,拨开额饰,露出指甲盖大小的鬼咒。见他双手一抖,颤声道:“孟姑娘能否把这额饰给我看看。”
额饰是堕沁红交给我的,露滴状食指顶大小,如血般红,晶莹剔透,里间有两丝白纹,一横一竖交叉为一个“十”字。
我摘下额饰递给他,他放在掌心里,眉头轻皱,眼神里闪过几分痛苦。茶楼外间下过雨,雨停后云层甚厚,斑驳房墙上的青苔绿得越发明显。
季长意眼里的痛苦并未褪去,蔓延至温润的脸上,脸部有微微的抽搐。我见着这番场景,脑海里却是堕沁红故意让我见的,她一身黑红色披风站在森森白骨树上,鬼风四起,得意狂笑的样子。
笑声徘徊攒骨冢,她嘴角慢慢弯起一个笑容,似是得意洋洋,又有些狠绝:“说!”
我虽不知她与季长意有何过往,但瞧着这情景,却不得不开了口。
“季仙长,在下受人之托,给你带句话。”
他抬头看向我,似乎有些期待:“她让我告诉你,她叫堕沁红。”另一句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