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1 / 2)
屋内宽敞整洁,他站在窗前似乎在思考什么。
卧南山捧着一只香炉进来,恭敬叫了声:“师傅。”这时想必已是过了好多年,卧南山早已不是那个眉目间有些小心翼翼的小男孩,已渐渐长开,有了俊朗模样。
愣了一会儿,见季长意没有反应,卧南山又叫了一声。季长意回过头来,面色有些不对,但还是温声道:“南山,我有件东西要让你帮我去送一下。”
卧南山站直了身子,等着他吩咐。我从季长意残存的记忆里看到,这些年卧南山很懂事,总是乖乖听他的话,他吩咐的事也办得很好。
他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和一个半巴掌大小的精致木盒,道:“我有些事要拜托祝南亭仙君,你帮我把这个亲自交到他手里。”
卧南山一脸讶异。其实这委实算不得什么理由,身为仙人,前往南岳府邸不过盏茶功夫,哪里需要亲自去跑的道理。
季长意微微道:“此件事异常重要,不可耽搁。”
但卧南山一向听他的话,晚间收拾了东西,第二日就直奔南岳仙山。
到了卧南山离开的第五日,我方才知道,季长意这么做究竟为的什么。
雷劫。
身为仙人,他只历了一次地劫,还有两次,一次雷劫、一次天劫。而据他推演,第二次的劫数就在这几日。卧南山向来乖巧,但却一根筋。他故意支开卧南山,是担心这孩子做出什么事。
不知为何,我胸口一痛,像被铁锤击中,只觉全身一抖。不知是季长意的记忆如此,还是我自己出了问题。但下一刻,眼前一黑,参天黑木树下,卧南山匍匐在地上,一身的血。
边上立着的,正是那只被祝南亭一伞穿胸的异兽!
异兽拍着自己的肚子,响起可怕的咕噜声,道:“怎么,今天你那穿丧服的师傅,没跟你一起来?你同你那师傅还真像,好好地走自己的路就是了,偏偏要多管闲事。上回没能取了他的命,这次...”他说着,大笑起来。
卧南山蜷着身子往后挪,可这茫茫森林里的羊肠小道,他能挪到哪里。
见卧南山不说话,异兽一步步逼近:“你说我是先吃你的手、脚,还是头,还是一整个都吃了。”
这话听得我汗毛直立,但卧南山跟着季长意许多年,竟一点惧色也没有。
“不不,我应该留着你的头,扔到你师傅面前,看看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再把他千刀万剐!”
卧南山终于开了口,叫道:“不!”
异兽狂笑起来:“你说不要,那我就偏要。”
只见黑影一动,到了跟前,卧南山终于留下泪来,摸出怀里季长意特意送给他的短剑,找准时机刺了过去。只要往左再一点点,就能刺中祝南亭穿胸而过的那个地方。但是没有机会了,异兽头顶有一条拇指粗细的信子蠕动过来,紧紧吸住了卧南山的头顶心,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起初卧南山还在挣扎,慢慢地,身体全然软了下来。他死了。
异兽才要离去,忽而看着卧南山那柄短剑愣了片刻。随即,他擦干净了剑上的血,一眨眼不见了。
从指间到头皮。从脚心到心口。
那犹如针刺的绵绵痛感传遍全身,我捂着胸口喘不过气来。这不是季长意的记忆,这是这异兽的。
可眼前光景如光闪动,我竟清清楚楚看见卧南山立在季长意床前!
季长意脸色惨白,浑身不可动弹,连话都不能开口说。这分明是历劫之后的样子!
卧南山给他掖了掖被角,道:“我才下了山,见到山顶忽有天雷劈下。可这星星明月都好好的,不该有什么惊雷。师傅,你历劫怎么不告诉我?”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封信和那个木盒放到桌上,道:“师傅,你不该瞒着我。”
季长意口不能言,只是闪动着眼珠,眼睛里有些歉意,又有几分欣慰。大概他想,南山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以前,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
卧南山忽的跪了下来,把季长意弄得一愣。卧南山嗓音轻轻地,又坚定地说道:“师傅,我想换个名字,我想叫卧澜。”
久卧海云间,夜澜对南山。
季长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名字不过是一种称谓罢了。于是,卧南山成了卧澜。
可是,他哪里知道。他眼前的卧澜,是那只食人千万的异兽魇魅。卧澜转过身,嘴角微微一动,勾起一丝狠笑。待再次转过来,又换做无辜模样:“师傅,我听说龙夫江里有一种鱼,历了雷劫的仙人喝那鱼骨汤一月,便可恢复如初。我帮你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