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2 / 2)
月儿再起床时,韩江雪已经不见了踪影,她贪恋地赖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寻找他身上那好闻的古龙水味。暖洋洋的,甚是安心。
她朦胧中隐约记得韩江雪走的时候好像在她额间轻落了一吻,但好像又只是她的幻觉。
月儿起身,路过书房时候进屋看了一眼,只见桌上板板整整地压着一摞已然誊写好了的心经。
是韩江雪连夜替她抄写的?月儿指腹摩挲着这一沓纸,全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看待自己这位看似疏离冷漠的丈夫,却总是在不经意间给她一点小小的温馨。
她前十六年从未体会过的,体贴,与尊重。
月儿梳洗打扮,然后将誊好了的心经送到大太太处,也算是请了安,点了卯。
大太太看到这飘逸刚劲的字体,略有些讶异,着实并不似女孩子能写出来的。
“这……不是江雪替你写的?”
知子莫若母,月儿心头咯噔一下,也紧张起来。但她早上看了这字,显然二人都曾下过苦功夫临过王羲之的帖子,神韵上都是有些像的。
于是月儿嘴角噙笑,走到大太太的案几前,拿起笔,写了几个字。
笔锋韵味皆是相似的,不细细比较,定然是看不出什么纰漏的。
“你这笔字,确实俊逸,看来是下过功夫的。”
月儿点头:“少时临过些名家的帖子,这几年生疏了,亏了有母亲给孩儿这机会,才能捡起来这技能。”
大太太让月儿抄心经,从心底是有些难为的意思的。也是试金石,想看看这新媳妇,究竟能不能听话。
如今对方按时交了作业,又转怨念为感恩地一番夸赞,大太太也于心不忍了。她仔细端详了一会誊写的心经,点头道:“果然是大家闺秀,教养功底都是一等一的。”
“大家闺秀”交了差,长舒了一口气。草草吃了午饭,便叫上司机,把自己送到明家去了。
明秋形已经等在了一楼厅堂,身边还坐着一位看起来比月儿还要娇小的姑娘,穿着女中的校服,梳着两条辫子,清新又明媚。
“这是明家的表亲,是个可靠老实的孩子,恰好会法语。以后就由她来教你法语了。”
明秋形话音刚落,厌弃地别开脸,仿佛一分一秒都不愿意看月儿似的,转头望向那女学生。
“对外,就说是明家大小姐教你法语。你若敢对外泄露出去一点消息,仔细你娘和你弟弟的小命。”
月儿不知道明秋形为了能保守住这秘密,到底怎样胁迫了这女学生,她上前将女学生揽在身后,笑道:“明老板一身能耐,不必都对女孩子使。我学了些简单法语,能应付生活,自然不再叨扰。”
说罢,便与那女学生一同进了书房,关好门窗,不让别人靠近了。
“你叫什么名字?”
“刘美玲,是明家的表亲。”
“哦,那你唤我月儿姐就行了,看样子你应该比我小。”月儿想,既然明秋形会以家人相要挟,看来刘美玲是知道月儿真实底细的,所以,也不必刻意隐瞒。
“既然是表亲,明先生为何还要以你娘做要挟?”
“是出了五服的表亲了。我娘身子一直不好,弟弟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我爹又在矿上去世了。如此,我便想赚些钱,能维持家用。”
“所以,明老板叫你来,并不仅仅是威胁了你,同样也会付你薪水?”
刘美玲点头。
月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对于刘美玲的愧疚也消减了不少。
“那既然是收人钱财,替人尽力办事就好。你也是,我也一样。我们共同努力,早日学好了法语,你只需要对此缄默不语,相信明老板不会为难你的。”
月儿的声音永远都是这般轻柔,却似乎又带着一点坚定。像极了春日里和煦的阳光,照得刘美玲心头暖洋洋的。
毫无基础的月儿本想着临时抱佛脚,直接学一些常用的句子,能应付了缠人的韩梦娇,偶尔在韩江雪面前不至于太过露怯就好。可偏偏刘美玲却是个认真细致的,非要从最基础的音标语法学起。
就这样晕晕乎乎地学了一下午,月儿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但好歹认得了三十五个音素,也算是颇有些成效的。
终于在月儿差点昏过去之前,尽职尽责的刘美玲点了头,说:“好了,今天就到这吧。”
月儿如获大赦一般起身抻了个懒腰,修长的颈子伸展着,身形曼妙而优雅。
一旁的刘美玲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看起来,像极了抻懒腰的小奶猫。”
两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就在这一句调笑的话中彻底熟络了起来,笑闹着互相咯吱一番,谁也不肯让着谁,欢声笑语透过房门窗子传到外面去,绝对是优雅绝伦的交响乐章。
月儿与刘美玲皆是娇弱的身形,半斤八两之下,因着月儿一直学舞,力气稍大一点,彻底将刘美玲的双臂钳制住,按在了椅子上。
刘美玲双眼含泪,笑着告饶:“我错了,好姐姐,饶了我吧。”
月儿同样面带桃花:“以后还说不说我是小猫了?”
还没等月儿得到刘美玲的回答,身后的房门却砰的一声开了。
正在椅子上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少女皆似是受了惊吓的小猫一般,齐刷刷地望向了门外。
逆着光,两位身形颀长,穿着西装的男人矗立在门口。
光晕衬托着两张俊逸的面庞,冷冽而清晰。
只是月儿清晰地感觉到,她身旁的刘美玲,周身都是颤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