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我错了吗(2 / 2)
“当年铸芳对我说,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刃可锻也,而不可夺锐。”原沂神色略有动容,握着剑柄的手放松了一些。
铸芳沉思之后道:“放她们走罢。”
林知勉道:“想来铸芳大师肯定懂我要做什么,既然懂,就不该提出这样强人所难的要求。”
铸芳老人摇了摇头,对此也算早有预料,这是他开启的祸源,终究只能让他来结束,铸芳抬脚向前跨了一步,又一步,林风乍起吹起他老旧的衣摆,众人看着他一步一步的朝着林知勉走去,林知励护在兄长的身前举剑指向他:“老头,你想做什么?!”
铸芳老人的拐杖杵在地上发出一声咚的巨响:“既知这是迷途,就得让你们知反!”
林知励对面前这个张口闭口都打算教育他们的老头真是恶心透的,如果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拿他当铸芳老人,他还能保持几分敬畏之心,可是知道了他原来就是那个死了的‘爷爷’林知励可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他打量着铸芳老人的眼神中带着恶意,嘴角的笑容慢慢的扬了起来:“你口口声声说林守心是你的儿子,可是你害死了他,如果不是你假死,杨呼信了是林守心杀了你,林守心现在不会躺在棺材里,那我们作为你的孙辈,你又打算怎么让我们迷途知返呢?也害死我们?干脆让林家一脉断绝?!这样就能断绝所有你种下的祸根,是不是啊?!”
铸芳老人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色:“若真的可以断绝一切祸根,老夫应当如此。”
此话一出,双胞胎两兄弟同时眉头一跳,抬起半敛的眼皮,直直的看着铸芳老人,铸芳老人的话说得那么狠,他们的眼神也不会有多善。
大概是在说:看谁能杀谁。
原沂垂下了眼,余光看向自己的剑柄,这宗血亲相互屠戮的故事,是林家的家事,在铸芳老人败北之前,他是不会插手的。
凌夜看见原沂的动作,觉得真是奇怪,原沂居然打算不管?不过他还是跟随着原沂的动作向后站了一点。
林知勉向前走了两步,并肩与林知励站在了一起,铸芳迎上前一步,铁杖杵地,铿锵有力。
林知励不想再和这老头子拖个不停,剑尖挽出一个耀眼的剑花,飞快的刺出了第一剑,铸芳老人却仿若未觉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剑刃刺向铸芳老人的咽喉,铸芳老子在剑尖已经无限靠近他皮肉的瞬间,提起拐杖用末端的铁块击向剑身。
剑刃被玄铁击开,林知励飞快的出了第二剑。
铸芳老人依旧用的是同一招,只是这一次,林知励的剑被击飞了,被铸芳老人击打的剑身从中断开,一半留在林知励的手中,一半直直的飞了出去。
林知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剑在自己面前飞了出去,并没有很清晰的认知到是剑断了,这把剑是大哥给他锻造的,他才用了一年不到,大哥虽然还比不上铸芳老人,但是只两下剑就断了,让他怎么相信?林知励握着断剑恼怒的刺出第三剑。
跟随着残剑的,是林知勉完好的剑刃,林知勉审视着这个打碎自己剑器的人,他隐约能感觉得到,击断他的剑的不是那块传说中无坚不摧的玄铁,也不是铸芳老人强大的功力。
铸芳老人没有用内力,这一点林知勉感受得到,刚刚铸芳老人出的两招给他的感觉很奇妙,他感受得到一种规律,虽然没有确切的知道是什么,但是显然铸芳老人是在运用那种规律在和知励对战。
没有意外,林知勉的剑也断了,林知励瞥了一眼自己家大哥,看他完全没有退让的打算,林知励持着残剑继续配合着林知勉的招式。
林知勉微微蹙眉,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木杖尾端的玄铁,不过十招,已经断了一半的长剑又被击断了一半,但是显然,第二次击断长剑花费的功夫要比第一次多,林知勉依然没有退让,林知励心知不妙,但是他的大哥没退,他也只好沉下心来继续与铸芳对招。
铸芳自然明白他的两位孙儿想要做什么,林知勉想要看破他,林知励想要袭杀他。
他们没有机会成功,因为他们太年轻了,就像当年的守心一样。
铿锵一声,剑又一次断了,这一次两兄弟握在手里的兵器已经连匕首都不算了,他两只好把剑扔在脚边。
两兄弟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他们心知肚明,他俩赢不了。
铸芳老人的武功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算武功,那是他对兵器的了解,但凭借他对兵器的洞悉,面对一切兵器时自然无坚不摧。
杨呼就站在远处木然的看着,他的侄子将要死了。
原沂依然垂眼旁观着,原沂不会出手,因为在场的人中,不可能有人出手帮林家兄弟,因为林守心躺在棺材里,那个因为杀父的滔天罪名而被自己的义弟与儿子合谋杀死的男人死了,而应该死了的林立博却还活着。
活着的四个人,都是彼此的亲人,若是林守心没在这个血浓于水的故事里做错任何事,那么是谁错了?
他们总得在活着的人中寻一个出来怪罪。
林知勉与林知励最合适。
当林知励铤而走险伺机偷袭铸芳老人时,铸芳老人的木杖也顺应了这一刻的机会,第一杖敲在了林知励的手肘上,第二帐点上了林知励的胸口。
林知励只觉胸口一麻,随即一阵剧痛蔓延开,喉头涌起一阵温热,殷红的血顺着唇角流了出来,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铸芳老人,他知道铸芳老人是不会对他留情的,可是为什么只是这样他就无法招架了?
林知勉接住了向后瘫倒的林知勉,林知勉伸手探了探林知励的脉,松了一口气,伤得很重,但还不不会致命。
但比起林知励的伤,真正致命的是,他们斗不过铸芳老人,而铸芳老人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林知勉叹了一口气,看着铸芳老人的眼神依然平静,平静而执拗:“我做错了吗?”
他杀林守心错了吗?
他明白自己没错,所以才敢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