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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王奇一行人流放要去的,是大顺苦寒之地,距沅州城千里之遥。
越往北上,气候越严寒,风雪赶路,衣衫褴褛的囚犯冻得瑟瑟发抖。
押送官兵看了看时辰:“原地休息扎营,在此过夜!”
不少人瘫倒在地,泪流不止。
前路望不到头,满心荒芜。
杨雎满面风霜,脸上肌肤皲裂,只一双眼睛偶尔闪过不甘。
她端了一碗水到王奇和王守仁面前,喂给囚车里的王奇喝。
王奇眼睛耷着,正听王守仁分析,将碗中水喝光,对她没有丝毫反应。当初将这个女人带入王府,是看中她那份争权夺利不择手段的欲望。如今,没什么用处。
王守仁整个人笼着一层阴翳:“我想了一路,皇帝从第一次让父亲闭门思过,心里便埋了芥蒂,所以后来我们才倒得那么快,措手不及。”
王奇语气无波:“继续说。”
“此事从第一次指向父亲那些罪证,就有一双手在背后操纵。只是可恨,不论当初闭门,还是后来铁矿之事,我都想不出是何人所为。要论仇家,更不可能。”
杨雎了解过王奇此人,知他心机深不可测。
这一路上更是见他不动声色,心里对于能够逃出生天便生了希望。
此时听了二人的话,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当初杨媛交给她的那封信。
那封云芷私会凌烨的信。
信她亲眼见过,绝对是云芷亲手所写。
但是那日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却突然变成了她的笔迹。
匪夷所思。
而且,如今回想起来,自从那时候起,她无论做什么,都无法达到目的。
反观云芷,却是一路翻盘,如今已然成了太子妃人选。
“或许我知道尚书当初那些罪证如何而来!”她越想越觉得云芷身上有问题,再联系王奇闭门思过时罪证的奇怪之处,心里那股感觉越来越强烈,不由脱口而出。
王守仁一双眼睛看死人般看着杨雎:“你知道?”
王奇眸子闪了一下。
杨雎:“是云芷!”
王守仁怎么都没想到,杨雎会提到这么个人。
他冷笑一声,正待发怒,却听王奇淡淡道:“说下去。”
杨雎思索着:“当初我有一封证明云芷私会凌烨的信件,信件由她亲笔所写,我亲眼所见,不会有错,此信由她贴身丫鬟出卖给我二妹,一直由我贴身收藏。”
她越说,心里越笃定云芷跟王奇的事脱不了干系,坚定道:“可是,就在我当着众人的面将此信打开后,心上笔记、内容全都变了,变成了我所写。”
王守仁脸色一僵。
王奇视线蓦地看向她,如同利刃,直看得她汗毛倒竖。
她快速道:“我确定,我绝没有写过那样的信!只是此事太过奇怪,我没有任何证据,只能不了了之。”
王奇眸子看着一个方向:“云,芷。”
王守仁看了眼自己憔悴的妹妹。
王奇眸子精光闪烁:“好一个云芷。”
王守仁:“如果她便是那背后之人,她想要什么?太子妃之位?因为咱们王家出手所以报仇?”
王奇没有回答,只是思索。
半响,他摇了摇镣铐:“差役。”
他虽然是囚犯,但是沅州城没有哪个小官不知道他,可以说,王奇是很多人心中的大官。
是以他虽然落魄,官兵却也只是公事公办,甚至有时会给他一些方便。
做人留一线,谁也不想得罪这样一个人。
押送差役听到他呼唤,走来:“何事?”
王奇脸上是和蔼,既没有落魄,也没有愁苦,而是一片平静。
这样反而让人忌惮。
“我府里马夫是个痴人,跟了我一路,两位差爷行个方便,让我跟他说两句,让他回去。再往前就要出关,天长地远,他是傻子,我不忍心。”
两个官差向来时的路望去,只见一个大汉呆呆怔怔站在大雪中,牵着一批瘦马,也不知道找个避风处,已经落了一身雪。
他们一路走来,这个马夫就跟了一路,赶也赶不走。
这不算什么违规的要求。
两个官兵笑得客气:“王大人您客气了,我们也可怜那傻大个,大人好心肠,我们自然成全,这便帮您叫来。”
官差也识趣,叫了人便躲远,避嫌。
王守仁注意着四周。
王奇没有看马夫眼睛,只是声音低沉,缓慢而有力道:“通知下去,查云芷。再查谁在朝中收揽人心,跟云芷有无关系。有消息用藏青传。”
马夫仍是那副呆呆的模样。
但杨雎知道他一字不落都记下了王奇的话。
她心里蓦地涌起一阵紧张。王奇是很可怕的人,她不敢在他面前耍手段。
她有预感,这一回,云芷要栽跟头。
光是这样想着,她便兴奋不已。只要能把云芷拽下来,她如今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沅州城这个冬天多雪,温度也低。
辰江结冰,江面可徒步过人。
宋颂收到江晚泊的书信,背面用她教的办法,隐藏了笔迹。
一切如她所料。
今年冬天来得早,时间还会比往年长。
关外各部没有粮食,又兼牲畜大批冻死饿死,一场饥荒早已成型。
江晚泊去的时候还是初秋,他用粮食和金钱将零散的小部落收为己用,迁到西平城定居。
前不久大部落入关劫掠,西平城坚壁清野,人人发奋守城。
这些马上的民族,天生骁勇,骨子里有股疯狂。
众多小部落汇集成一股力量,不可小觑。
江晚泊用她给的锦囊,趁机收服风雨飘摇中的大部落。如今的西平城,粮草充足,兵强马壮。
她将看完的信件投入火盆,看了眼外边映着火光的夜幕。
容戈坐在她对面:“王奇的势力我已接手得差不多。”
宋颂嗯了一声,长长的睫毛映在烛光下,蹙眉沉思。
容戈道:“大婚将近,你要如何处理容离?”
宋颂顿了一顿,外间传来奶娘高兴的声音:“小姐在里边,都收拾妥当了,太子快请进,外边冷。”
容戈眸子一沉,深深看了宋颂一眼。
屋外雪落无声,台阶上一层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