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苏玉2(1 / 2)
苏玉其人,碧玉虽陪着宝珠久居深闺,然而多年前也对他的名号有所耳闻,实在是他臭名昭著,想不知道也不行。
据碧玉所知,他是个唱青衣的戏子出身,十五六的时候被何子青买到了山庄唱戏,可他却十分的不识抬举,不仅没有好好唱一出戏,反倒用剪刀刺伤了何子青,刺得很手重,导致他流血不止险些要了性命。被扭送到官府的时候,这苏玉还嘴硬得很,人证物证具在却拒不招供,最后是连审三天,动了大刑方才认罪的。
戏子的身份本就是下九流,又贼胆包天刺伤了何子青,搞得京城谣言纷纷,若非他造成了这么坏的影响,流言蜚语满城风雨,碧玉这深闺的丫鬟也没机会听到这些传闻逸事。
故而苏玉获了重判,听闻他在牢里羁押期间的名声也不好,搞得府衙牢内乌烟瘴气,寡廉鲜耻、作风很差,是接二连三的被教训了几次还不知悔改,罪上加罪,被贬为奴籍发配边疆充军,只是没想到他在边疆服苦役服了四五年,竟又辗转回到了山庄!
不说姓名还好,说了之后,碧玉就有些看不起他。
实在是名声太坏,纵然觉得他如今被打得可怜,但想起他的那些传闻,又实在是无法再高看一眼。
她听到他的名字就是一怔,这一怔之后的目光神色,即便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之下也被苏玉尽收眼底。他观察了一下她这转瞬即逝的神色,蓦然一笑,又说道:“看来碧玉姑娘是听说过我的大名了?”
碧玉骤然被揭穿,不免尴尬,连忙垂下眼装作给他拿药散,同时微微点头,也并未瞒他。
“时隔快十年了,我这名气还是挺大嘛。”苏玉还是笑盈盈的模样,微微偏了偏头,是个含笑打量她的神色,一边估摸着她的年纪,一边问道,“十年前,你大概才……七八岁吧?”
碧玉没料到他是如此应对的态度,当年的丑事居然对他毫无影响,可见与传闻所说一样,他确实是个寡廉鲜耻的人物了。听闻他如此问,她便应道:“我那年七岁……你……”她有些尴尬的顿了顿,低声道,“你这些事情,我自小、便听说了,前些年到山庄来,也没少听闻,故而记得深刻。”
苏玉忍着后背的伤痛,伸出胳膊拿起点心包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点心,一口吃一个,嘴里嚼着还不忘说话:“这些下人真不懂事,还给小姑娘讲我的事儿,不怕教坏女儿家。”
听他这么一说,她忍俊不禁,只道:“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是你拿少了嘛。”苏玉拍拍手,风卷残云吃完了所有点心,饿了一整天的肠胃得到了满足,就感觉伤痛也缓解了些许,便将枕边小方凳上的一个缺口破碗拿了起来,将里面的中药一仰而进。
这小方凳,实在是太窄小、太破旧,在昏暗的烛光下并不起眼。又因为缺口破碗里的药早就凉透了,药香散尽,导致碧玉从进门到现在竟未发现此处还放着药碗。此刻见他喝了药,刚说了声“药凉了”,却发现为时已晚。
苏玉皱着眉将药碗放下:“凉药苦口利于病嘛!”
眼看时候不早,碧玉也不再逗留,然而临别之际,他却将刚放下的化瘀散还给她:“这个我用不着,姑娘拿回去吧。”
“此药是少奶奶专程让我送来的,散瘀止痛很有效。”碧玉忙说,断不肯收回。
“我留着也无用,这些疗伤的药我也不缺。”苏玉应道,他也不是很在意男女授受不亲,只拉着她的手,硬将药散塞了进去,“何子青隔三差五就会搜搜我的房间,多了这么一瓶药,我也说不清,少奶奶的好意我心领了,还是拿回去吧。”
他这哪儿像是罪奴该有的语气?
如此一来,碧玉也无法再强留此药,也只得收了。
她一路鬼鬼祟祟的回了落玉轩,见院内漆黑一片,便知宝珠已安排妥当了那几个下人,摸摸索索的回了她的房间。但见屋内还点着昏暗的残烛,幔帐闭着,轻声唤了唤,就见宝珠掀开了幔帐,低声问:“如何?”
碧玉三步两步蹦跳到她跟前,在脚踏上坐下,汇报道:“吃的和药都送去了,他倒是体格不错,别看上午挨了那些鞭子,方才我去看,已经能起身坐着,并无大碍。点心全都吃了,药却不敢用,退了回来。”
“这是为何?”
碧玉犹豫了一下,决意还是将实话告诉她:“少奶奶,您可知他是谁?他是曾经那个,刺伤何大少爷的戏子,苏玉。”
宝珠平素里不太热衷下人之间谈论的八卦,一时没了印象,不过对此人之臭名还是有所耳闻,回忆了片刻便想了起来,蹙眉:“是他?他不是……充军了还是戍边了,如何又回来的?”
“不知道,”碧玉说,“方才我是想问的,结果他与我一打岔,我竟忘了!”
“有意思,”宝珠神色若有所思,靠在床边想着苏玉当年刺伤何子青的种种传闻,“他竟还有回到山庄的时候,论理说,他是个罪奴,断无自由可言,岂非是表哥将他又买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