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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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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嗣的手在虚空中勾了勾,见到沈卿卿上了床,默默背对着他,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若是按照他往常的性子,竟然会死皮赖脸上去缠着她,直到缠得她毫无办法,缴械投降。

可这次不知为何,他竟然失去了所有勇气,只因某个人曾在深夜里说,再也不会将他赶到榻上睡,可她又亲口打破了这句话。

想要迈向她的步伐变得如此沉重,想要亲切呼喊她的名字,却怎样都开不了口。

最终,高嗣轻轻吹熄了灯,在黑夜中凭着直觉找到竹榻,将身子蜷缩在了上面。

一夜无眠。

晋王带着两人尸首去盛京后没多久,谢锦书夺回雁门的战胜消息传来,沧州的百姓们无不欢欣雀跃,而这就代表着,沈卿卿和高嗣在沧州的日子,也就要结束了。

这段时日,沈卿卿白日里照常施粥,而高嗣则是去衙门,处理长期无人堪破的疑难奇案,甚至替许多冤屈之人洗刷了冤屈,同时又用雷霆的手段,惩治了一些作恶的人。

这些本就是大理寺交与他来到沧州的任务,沧州距离盛京路途遥远,也不如江南之地繁华,根本捞不着什么好处。

在来沧州之前晏知行曾劝阻过他,沧州就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既难啃,也无肉,别到最后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

但当高嗣在沧州的所作所为传到盛京,晏知行第一次觉得,高嗣不是他所认识的高嗣,完全超出了他对他所有的认知,他甚至开始担心,待到高嗣回到盛京,高嗣是否要和他平起平坐了?更或者是,他的位置将会被高嗣挤掉?

“毕竟还是个驸马爷。”晏知行将上报放到一边,深深叹了一口气后,拿起一旁苹果咬了一口。

若真到了那样的境地,那么也无可厚非,或许高嗣还能心怀一些愧疚,为他牵根桥搭根线也说不定。

高嗣在沧州得到了无数百姓的爱戴,在外边是如同青天的钦差大臣高大人,可每当夜晚回到屋里,他还是那个只能睡榻上的高嗣,被公主发配到冷宫的驸马爷高嗣。

他曾无数次想找机会同沈卿卿搭话,但得来的都是她冷之又冷的淡漠脸,而在两人离开沧州踏上回京途中,一路上更是无话。

沈卿卿自觉没有什么好同高嗣说的,尤其是那晚他那么听她的话,真就乖乖睡到了榻上去,没有来偷偷看着她,没有来掀她的被窝,甚至连她故意把被子蹬到脚下,都没引来他任何的动静。

看来他睡榻上睡得很香,终于没人在身边折腾他了。

既然如此,他那么喜欢睡榻上,那就睡一辈子好了!

经过一路的车马劳顿,来到毗邻盛京的定州,在入住驿馆之时,高嗣还想妄图同她搭话,沈卿卿对他翻了一个白眼,直接呈大字型躺到床上,意思已经是明摆着的了,给我滚到榻上去睡。

高嗣默默滚去了榻上睡,沈卿卿转过身看着他,最终看了半天,轻轻哼了一声,抬脚直接下了床,打开屋门想到外边去透透气。

这座驿馆坐落在一片竹林之间,景色极好,不远处还有小溪淙淙,刚入住时听说竹林深处有大片萤火虫,它们聚集在一块时,明亮得如同天上繁星,美不胜收。

沈卿卿提着灯,往竹林深处走去,遗憾的是走了许久,也没见到那传说中的萤火虫群,周围四处只有一片漆黑,以及风吹过林间发出的哗哗声。

沈卿卿虽不信鬼神之说,却在这时也感到有些害怕,她提着裙摆使劲往回走,没想到在走回至一半路程时,却瞥见远方有微弱的火光,一簇一簇,明亮至极。

萤火虫,是在那里吗?沈卿卿在心中想。

她加快了脚步,没想到越发接近之时,却觉得越不对劲,那是明亮的黄色火光,与绿莹莹的荧光全然不同,而且那火光的位置,赫然是在驿馆方向。

沈卿卿手中的灯落了地,她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然而在她跑到之时,整座驿馆已经是火光漫天,放眼望去,连能够闯进去的路都没有。

“高嗣!”沈卿卿放声呼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在逃出来的人群中,拼命找着高嗣的影子,然而直到筋疲力尽,也瞥不见他半片衣角。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人们用一桶桶微不足道的水,试图去浇熄那漫天的火光,沈卿卿在恍惚之中想起,她曾经做过的那个梦。

梦中,高嗣于火光漫天之中,眼神空洞僵在原地,任火苗舔舐着他的身体,脸皮一块块斑驳脱落,眼中涌出血泪,一声声质问着她:“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而后,渐渐被烧成黑灰。

原来,竟然是这样吗?

当一具被烧成焦黑的尸体抬出来,沈卿卿见到那把同样被烧黑的玉扇,终于体会到了何为后悔的滋味,她若是能够叫醒高嗣,陪她一块去看萤火虫,那该有多好?

沈卿卿捡起那把烧黑的玉扇,想哭,但泪却早已流干了。

她终究是没有救高嗣。

当晏知行接过这宗案件,上高府来看望沈卿卿,她已被检查出有了身孕,彼时她坐在一架秋千之上,双手扶着绳子,眼神空无一物。

在高嗣刚死去的那几日,她被守卫护着回了盛京,一路全然无知无觉,只是抱着那把玉扇,如同高嗣还在一般,不时同他说上几句。

景元帝得知此事,直接让人把她送进皇宫,就住在她以往的凤阳阁,晋王,谢贵妃,还有他自己,轮番来看守着沈卿卿。只是沈卿卿性子倔得跟十头牛都拉不动,她除了把那把象征高嗣的玉扇抱着,同他小声小声地说着话,其他什么事也不做,什么人的话也听不进去,全凭强灌汤水吊着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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