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甜蜜如毒（2 / 2）
听着格列奥乌斯的夸奖，蔻儿简单回应一声。
接着便是沉默。
“蔻儿。”
不久后，格列奥乌斯终于起身，来到蔻儿面前，单膝下跪，并让视线与蔻儿平齐。
蔻儿也看着他的眼睛。
“我喜欢你。”
没有修饰的话语脱口而出。
“我也是。”
蔻儿也面露虚幻唯美的笑容回应。
单凭这句话，格列奥乌斯就再也无法忍耐，将双手搭上蔻儿的肩膀，并将自己的脸探近蔻儿。
就在双方的嘴唇接近的前一刻，蔻儿举起手指挡在两者之间。
尽管感到惊讶，格列奥乌斯还是温柔询问。
“怎么了吗？”
“我想……再听一次。”
“不论多少次我都会说给你听的，蔻儿，我喜欢你。”
“……嗯。”
“我想得到你的一切。”
“……”
将不说话当做是默认的格列奥乌斯再次靠近。
哪怕这次双手抓住的不是肩膀而是脖子。
哪怕这次的双手并不温柔，且为她带来些许痛楚。
但她应该也不会反应过来吧。
因为她此刻，正露出梦幻般的笑容。
——
回过神来时，周围的风景已经发生变化。
但变化之前的场景，他也不太能回想的起来。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场景绝对不是真实的。
因为他现在所在的地方，熟悉却又十分遥远，而且应该早已不复存在才是。
伊鲁。
一切开始的地方。
而讽刺的是，正因为他知道那已经被毁灭的事实，才能确定眼前的场景并不真实。
尽管如此，他清醒的脑袋中依然有某种正体不明的东西仍在试图改变他的认知，但那东西似乎低估了他的决心与背负的愤怒。
但他却迟迟未能破坏这虚假的一切。
“瑞曼恩斯大人？瑞曼恩斯大人！”
因为眼前的少女。
似乎是因为眼前的人不理会她，少女微微鼓起脸颊，连这种孩子气的做法在她身上都显得十分搭配。
像是出声就会打破这场梦般，他轻轻出声。
“希雅？”
如果对方不会回应才好，这样他才能更加轻松些。
“怎么了？瑞曼恩斯大人？”
不再熟悉的名字被逐渐忘却的音色所提及。
这是他不得不面对的罪孽。
思及此，他不由得伸出手去，想触碰少女。
想确认那是否是真实。
连一点阻碍都没有，他伸出的手搭在少女的头上。
那并不是柔顺丝滑，经过精心保养的头发，反而有些毛糙。
乡下女孩特有的朴实发质让手感并不是很好，应该自己也清楚这点吧，少女缩着脖子，不想让他触碰太久，但另一方面，她又想更多地感受仰慕之人的存在。
太过于真实，太过于梦幻。
格列奥乌斯收回手看向周围。
人声鼎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表情和言语，他们就像是真的在这里存在着一样。
不对，确实存在着。
存在于他内心深处。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吗。
他重新看向面前少女，然后露出温柔笑容。
“我们一起走走吧？”
伸出手，礼貌地单膝跪下。
希雅先是一愣，然后露出甜美笑容。
“嗯！”
少女牵着骑士的手走在街上游历的样子令人莞尔，偶尔有几位老人看见他们的互动而感叹年轻真好，途中遇见的巡逻的士兵们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但很快就让出道路。
两人一同行进到主干道处，因为这里接近王城，比起接近城墙的道路，这里显得更加整洁，稍显上流的休憩场所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般，不时可以看见富商们穿着整洁的衣服坐在里面悠闲休息。
希雅有些羡慕地看着这些景象，对她来说，这里面一杯茶水的钱可能可以让她吃上两天的饭。
“要进去休息吗？”
他出声询问。
“诶，怎么能让瑞曼恩斯大人破费……”希雅立刻惶恐拒绝。
“没关系的。”
“……还是算了。”希雅露出笑容，“只要跟瑞曼恩斯大人在一起就好了。”
他也不做强求，再次摸了摸希雅的头。
少女露出仿佛很痒的笑容。
二人继续前进。
离开主干道，展现在面前的就是三道分支。
两侧是铁匠铺和一些商贩的店面，中间的则是旅馆驿站一类，也因此，中间支道的人数比起两旁要显得多一些，仿佛可以看见升腾起来的热气。
“又回来这里了啊。”
他低语道。
“请问，怎么了嘛？”希雅不解地询问。
“啊啊，这里是埃里克战死的地方。”
他直言不讳。
“……诶！埃里克大人！会死吗？”
希雅一副不能接受的表情，与其说不能接受，倒不如说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抱歉，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埃里克大人战死，也不希望其他骑士大人和士兵大人们战死，但是，跟那些怪物打，难免会有意外发生的吧——”
希雅这么说着，抽了抽鼻子。
似乎是想象到那种画面了，她感到恐惧，但又不想在他的面前哭泣。
“我知道，士兵大人骑士大人们在守护着我们，我不该有所怨言，也知道您身为骑士长，肯定要以身作则，即使如此——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您能以自己的性命为优先。”
说到最后，希雅变得哽咽。
他温柔地拍了拍希雅的头，然后露出明朗的笑容。
“没关系的。”
没有去回应希雅的期待，或者说是愿望。
他逃避着，但这是让他内心不会崩溃的唯一选择。
他不能崩溃，至少现在还不能。
哪怕说着违心的话语，哪怕内心煎熬痛苦，也不能做出回应。
就像之前一样。
没能回应。
希雅也没有多说什么，应该是认为以自己的身份说出这些话有些不自量力和僭越了吧。
两人陷入沉默，但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几位熟悉的人。
在贩卖着小饰品的地摊前，一位少女饶有兴致地挑选着饰品，尽管穿着并不奢华但十分讲究，一举手一投足间也显露出高雅的气质。
而在她的身后，两人不露声色地警戒着周围的人群。
稍微有些轻浮气息的黄发骑士埃里克看见他跟希雅的身影，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后就继续自己的护卫工作。
而头发稍微白了些许的老骑士格瑞则是看见他的身影后便了然于心，不时出声向少女提出建议，不让她注意到这边。
除此之外，还可以看见他们的身边也有几人有着不平凡的气息，他们混在人群中时刻戒备着。
即使在这里也是如此能干啊。
他不禁如此想到。
——如果这次能安全回去的话，就拜托安洁莉娅吧。
他回想起给士兵们和埃里克做的承诺。
虽然伊鲁之上建立起了新的城市，但皇帝是安洁莉娅，而安洁莉娅也是伊鲁人，想必他们是不会抱怨的吧。
到时候应该会建立灵碑吧，他重新回想部下们的名字，而幸运的是，因为现在就在伊鲁，看见部下们的脸后，他们的名字也逐渐清晰。
这样子，不得不活着回去才行了啊，不管是自己，还是安洁莉娅她们。
尽管到最后还是会像烟尘般消散，但灵碑上会不会有自己的名字呢？有的话，又是哪个名字呢？
他不禁这么思索着。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城墙上。
夕阳的余晖让城墙变成深橘色，城墙外的赤色大地也显得不那么瘆人，奇妙的是，城墙之上没有一位士兵。
而城墙外也没有一体堕魂。
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一般。
“瑞曼恩斯大人……”希雅率先开口。
“怎么了。”
“您想念我吗？”
“当然。”
“但是我还是没能活下来。”
“……”
他没办法回答，因为这是事实。
“我期盼着您来救我，但还是没有，我期盼着能与您共度余生，但没有机会了，瑞曼恩斯大人，我思恋着您，我仰慕着您，我以一介贫民的身份索求着您，但我的心意没有任何回应，还是说，您对于身份——”
“绝无此事。”他立刻回应。
“那么，我能期待您的回应吗？我能期待您的爱吗？”希雅踮起脚，将双手伸向他。
他也微微躬身，让她能触碰到自己。
“当然。”
希雅的笑容因为他的话语变得更加灿烂，宛如花朵一般娇艳。
“我想呼吸您所呼吸的空气，我想踏上您正踏上的土地，我想感受您感受的一切，这样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
“即使以您的死去换来我的新生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
“那么——”
希雅的手交缠上他的脖颈。
“我们合为一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