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2 / 2)
风逐洲立马‘啊’了一声,收敛起内心的一切思绪,道:“没什么。”却就在此时,剧裂的震动声忽然响起,朝去意注意分散,皱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那个方向有一道极其凶悍的气息正在向此处赶来。
风逐洲发觉,不耐的‘啧’了一声。
“……真是麻烦。”
话落,他起身,黄羽金眼的鹦鹉扑棱着翅膀飞过来,落在了朝去意肩上。
朝去意看了眼鹦鹉,启唇,“可有难事?”
风逐洲咧嘴一笑,站在旁边,明明没有倚靠,但身体却像没有骨头一般恣意放松。
“闯进来一个臭虫罢了。”他道,“不碍事,我去去就回。”
他既然已经这样说,朝去意也不再多问。
风逐洲笑意盈盈看着他,而转过身,却笑容在一瞬间消失。
他眼中是毫无情绪的凉薄与空洞,面无表情,衣角一动,人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朝去意本欲再休息片刻,却忽而察觉到什么,立马看向一处。
鹦鹉有些疑惑:“啾啾?”
朝去意顺着摸了摸它的绒羽,眸子微动,将它拢入手心,开口道,“出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丛林中响起。
片刻,一个通身裹着白袍,看起来屋中一个房间中钻出。
鹦鹉顿时一个激灵,立马就要张嘴鸣叫,却被方才还摸它羽毛的人手指忽然捏住嫩黄的嘴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瞪大眼睛,急的疯狂扑棱翅膀,“唧呜啾啾……”
朝去意看向出现之人,眉间轻轻皱起。
此人的气息曾出现在那冒充他容貌的人附近,却不曾露面,行踪诡谲,大有可能并非与他们一路。
不是一路,那便是跟着对方的踪迹而一直潜伏而来。会因为那张脸而来,又是这股气息……
白袍重裹的人步伐有种莫名的僵硬感,好像半身无法动弹,极其怪异。
看他走了几步,朝去意便忍不住起身,往前低声道:“垂兰?”
出现的人身影一颤。
朝去意沉下眉眼,伸手将他的帽子摘下,便看到了一双猩红、蓄满眼泪的眼眸。
“公子……”沙哑的声音响起。
今垂兰,曾经朝去意唯一的侍从,现如今已经不似曾经的灵动,脸颊干瘦,身体消瘦如一个干瘪的竹竿,耳边挂着一个与朝去意离火相似的剔透圆珠,却未带来美意,反而圆珠圆满夺目,更称托得他虚弱不堪。
朝去意面色轻变,立马上前低身将他扶起,“你怎么将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原来公子没有死,太好了。”
今垂兰一半脸坚硬无法动弹,另一半的脸面上的表情似哭似笑,眼泪横流,喃喃重复:“太好了,公子没有死……”
朝去意脸色微沉,手掌贴近,灵力源源不断渡过去,察觉到他身体中灵力的枯竭,更是心中震动。
“你……”
话到唇边,却想到若风逐洲并非诓骗他,现如今已经百年已过。他沉默片刻,哑声问道,“你一直找我?”
今垂兰没有回答,眼泪却是更加汹涌。
他抬手去擦,而越擦,眼泪却越来越多,很快便变成了个花脸,破涕而笑,“……公子回来了,我太激动了……我太……”
但看着他的模样,朝去意心中微涩,压下翻涌的思绪,低声道:“我先带你去休息一会儿。”
“不,”今垂兰却神色一变,立马抓住了朝去意,“公子,这里太危险了,您现在还是跟我走吧!”
“危险?”朝去意一愣。
“公子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
今垂兰语气很急,“此处乃是众神秘境深处,原本设有结界,凡人是进不来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此次结界松动,很多人都误闯了进来,”
“传说这里有避世的神明和精灵居住,这次不少人冒犯闯进结界里,结界里的神明震怒,出现了许多可怕的怪物!比曾经任何一次都凶恶……公子可有遇到危险?可有受伤,可有人威胁你?有没有碰上奇怪的人?”
朝去意不由想到风逐洲,目光往下,落在了在他手中挣扎的鹦鹉上。
今垂兰也低头顺着看去,待看到那个灵物,他眼里凶色一瞬出现,鹦鹉顿时羽毛支棱。
但很快想到什么,今垂兰威胁的看了那鸟东西一眼,将眼里的恶意生生克制,有些不安的搓动手指,抬头再看朝去意。
“公子……?”
“我一切都好,”朝去意轻舒了口气,摇首道,“这里有人救了我,我现在不能轻易离去。”
今垂兰嘴巴张开,想说什么,却在话要出口的时候连忙闭上。
他想让公子不要再管那些无用之人,可公子素来都信守承诺,说出来也只会遭他唾弃。
“那我们等他过来,我带你们一起出去。”他小心翼翼道。
朝去意抬手放在垂兰的头顶上摸了摸他的碎发,声音平缓,透露出几些难得出现的温色,“怎么变得这么拘谨?”
听到他的话,今垂兰的眼眶微热,却喉咙中翻涌起几乎让人被吞噬的苦涩。
头顶的热感如同百年之前一样的温柔,而被抚之人却握紧手握紧又松开,挣扎许久,终还是没有勇气像曾经主仆依偎般对朝去意有放肆的举动。
“我有办法可以从秘境任意一处出去。等公子的恩人回来,我们便一起去人间吧,”他低头,咬紧牙关,“我在人间有许多住处,都是公子喜欢的雅居,公子想在哪里住就在哪里住,再也没有人可以关住公子,就算……”
而就在此时,忽然有地裂山摇的声音响起,朝去意顺着声音看过去。
是方才的方向。
片刻,朝去意皱眉,开口道,“救我之人如今可能遇上了麻烦,我现在去看看,你先在此处等我。”
而话落,今垂兰却蓦地拉住了他的衣角,“别去,公子。”
朝去意道:“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闻不暇在那个方向,他现在修为高深,手段狠辣,公子如果去了他定然会……”
恬不知耻的从他身边抢走公子。
想到这里,今垂兰便浑身发颤,仿佛又想起了百年前朝去意一步步走向死亡的噩梦。
这一次,他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公子,任何人都不行!
造成那些动静的是闻不暇?
朝去意眸子一动。
但很快,他便敛下神思,开口道,“无碍。”
如今百年已过,过往云烟,即便闻不暇现在再对他有什么恶语相向,也只是不痛不痒的叫嚣罢了。
师父已亡,丹鸟与魔神相消,世间再没有可以将扰他心神的存在。
“公子!”今垂兰面上划过焦色。
朝去意无奈笑了笑,而后手放在他额头之上,目光遥遥放在别处,忽声线空疏、不似寻常的声音响道:“垂兰。”
话落,今垂兰大脑便突然空洞。
他眼里迷茫一瞬,而后身体忽然化出点点蓝光。
转瞬之间,白光如稠,风卷尘定,一把纤细的剑忽出现在了手中。
朝去意垂眸看去,那原本通体无暇的白刃上面已经布满了石化的斑驳,他手腕轻转,充盈的灵力传入,剑声嗡鸣的声音响起,刹那间剑身的石化之处倏然碎裂,剑体转瞬变得通体轻透,纤细晶莹。
朝去意的目光倒映出了剑身的模样,笑了笑,眼里恍惚含了些对过往记忆的怀恋。
提剑负于肩后,他往那片震动之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