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诀别(1 / 2)
无论如何纯懿都想进宫去见?那拉皇后一面,她的手中拿了对方写给她的书信。
在那拉皇后由江南被强行护送着返回京城的途中,皇后亲手写下了这封最终交予纯懿的信件。后者揣摩着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味,不禁回想起许多与那拉皇后相关的过往。
“皇上待皇后娘娘的态度并没有那般无可挽回。或许是娘娘安安分分地接受了回紫禁城的安排,这让皇上心里的怒火稍许消退了一些。”福隆安作?为这件事情的旁证者,他的发言或多或少有些可信度。
“我只怕在这个节骨眼上贸然进宫,会显得太过惹眼。”纯懿做事情却没有能够随心所欲、不受限制,说到底,她最重要的身份就是傅恒的嫡福晋,她必须得顾及整个家庭,乃至整个家族。
“从前我入宫去,要么是给皇太后请安,要么是面见舒妃娘娘。如若不然,就只能去拜见?皇后娘娘。现在太后娘娘和舒妃娘娘都还在南巡的队伍中,我哪里又能有别的借口顺理成章地往宫里去呢?”
纯懿为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而感到发愁。
福隆安却有主意。
“福康安与福长安两个弟弟一贯都是养在紫禁城里的。此次南巡之后,福康安随着阿玛一道奉御驾下了江南,额娘则将福长安接到府邸上一道过正月年节——如今南巡的队伍即将浩荡回宫,额娘也该是时候将小五送回宫里去了。”
小五便是福长安的行序,于是也成了他的昵称。
纯懿顿时眼目清明:“你倒是脑筋转得快,心思?这么活络。”
福隆安厚着脸皮受了额娘的这句调侃:“儿子只是遵循孝心,想要为额娘分忧。”
“那就如你所言吧。今日你替我将名帖送到宫里去,明日我就带福长安过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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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懿第二日便坐马车领着福长安入宫了。
她如此行径落在紫禁城内那些聪明人的眼睛里,当然是明晃晃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纯懿本来也没有想要掩盖行迹,刻意做得人不知鬼不觉。
她不过是让进宫这件事情稍微冠冕堂皇一些,不至于日后在皇帝那儿落下一个实打实的把柄。
她往翊坤宫去,出乎意料地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
伺候在翊坤宫里的宫人似乎是人数清简了许多,从前一些常见到的熟面孔都被顶替了职缺,纯懿心里还存着计较,以为是那拉皇后被裁减了待遇作?为惩戒的手段之一。
“不是的。是从前我用得惯的那几人原本都随我一道去了江南,我御前失仪被遣送回京,她们却必然不能跟着我同一趟回来。”那拉皇后这样对纯懿解释道。
她并不像那些目中无人的上位者,她做事的时候还真情实意地为自己的侍女与内监们考虑过,想要尽可能不让他们受到牵连。
“妾身听福隆安说,娘娘那儿事发的当晚,伺候在娘娘身边的人就各自分开审讯过了几趟——所幸当时她们都被娘娘打发在了外面,若是按照宫规,最多也只是因办事不力而被调离或是罚俸,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那拉皇后摇摇头:“宫规是一回事情,皇上的意志又是另一回事情。他如果真的处在气头上,正所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便是想要谁的性命,就能夺走谁的性命,哪里会真的按照宫规一板一眼地去执行呢。”
“所以娘娘没有再?继续激化矛盾。您向他妥协了。”纯懿说出了心中所想。
那拉皇后仍然是摇头,她温声细语道:“不是的。我不会向他妥协。皇上不愿意允准我落发出家,我最多就只能将这座翊坤宫变成我的静堂,我在这里供奉且修习经律论,沐浴焚香,虔心静思?。不管他乐意与否,我都不会再?以任何身份侍奉他。”
她又说:“纯懿,你今日实在不必再?来的。我虽然此番行事刚烈,绝不给自己留有退路,但我最大的夙愿就是不要牵累任何人。你进宫来,尽管我心甚慰,但不免还要为你记挂,怕皇帝到时候怒气又发作?起来,恐怕要落到你的头上。”
“娘娘不怕事,妾身又怎会退缩呢。娘娘让福隆安转交的信件,妾身读过之后,又怎么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真的心安理得地待在府邸里,半点儿都不想娘娘您的处境和遭遇?”
那拉皇后终于笑了,她的眉眼弯弯的。
“我很喜欢和你说话。上一回你入宫来的时候,跟我说起你的兄长宁琇的事情。我感触颇深。不能说是宁琇的所作?所为、他的恣意盎然让我彻底鼓起了勇气,但至少我敢于跳脱出这一成不变而又严苛古板的生活,他的事情还是起到了为我的决定铺路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