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二章(1 / 2)
将丽妃暂且安抚到了内室之中,福珍找了块帕子壮着胆子将兰佩死不瞑目的脸盖上了,又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兰佩的肩膀:“兰佩,兰佩你怎么了?快来人啊,兰佩摔倒了!”
一直恭候在外间服侍的几个小侍女听见动静,都走了进来。见了那满地鲜血的惨状,胆子小点的小宫女直接吓得哭了出来。
“都别哭了,快去寻几个大力太监,把这尸身抬出去,再把这些脏污都擦干净了。”福珍捂着胸口处不断翻涌的恶心,指挥着那些哆哆嗦嗦的小宫女处置着眼前的一切。
“你们都听好了,兰佩今日是私自来给贵妃娘娘送节礼,不留神踏了这地上的波斯毯子才磕碰而死的。”
“告诉你们的,都记住了没有?”福珍厉声呵斥着那些战战兢兢的小宫女,拔高的音量其实也是在给自己壮胆。
毕竟,兰佩是走了她的门路才进来的。如今兰佩死了,当真追查下来她也难辞其咎。
“是,奴婢们都记下了!”小宫女们忍着恶心,齐声应和道。
福珍命众人将兰佩的尸体抬到了毓秀宫的背阴处,兀自去丽妃的妆台上取了些珠宝首饰前往崇宁宫去寻老太监崔尚。
福珍是个宫女。一个只懂得替主家争风吃醋,谋算恩宠的宫女。
对于这般骤然发生的人命惨案,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便是帮着主子将这事儿捂下来,推到意外上。
兰佩的死其实是件可大可小的事,宫中每年不明原因暴死宫中的宫女内侍都不下二三十人。宫中的内府司中单有一项用度,就是发送这些人的。而今,她只要买通了御前的大太监崔尚在君王面前也将这事平息下来,那就是万事大吉了。
福珍捧着那一小箱的珠宝,三托四请的总算见了老太监崔尚的面。围着他说了足足两车好话,这才安安心心的离去。
岂不知老太监崔尚一转身,便将那一小箱子珠宝都捧到了君王面前。
“陛下,方才贵妃娘娘宫中的掌事宫女福珍姑姑来了,说贵妃娘娘宫里失足摔死了一个宫女,给了老奴一箱子好处,让老奴帮着料理料理。老奴并不敢收,所以将这些东西都呈给陛下,请陛下不要怪罪。”崔尚是个极聪明的人,这些日子他审时度势,早就看出了君王对韩家的心思,他才不会在这会儿跟韩氏搭上什么关系。这一箱子珠宝,根本不够买他日后的太平的。
“你个老东西,你还有不敢收的东西?”君王顾鸿这会儿正趴在南曦公子膝头闭目养神,听了崔尚的话,倒笑出声来:“别拿这些淡话给朕听,就说你看不上这些就完了。”
“陛下,您说笑了。老奴只是觉得若是寻常宫女失足,也不至于求到老奴面前,还送这般贵重的礼物。所以老奴不敢收。”
“算了,都送给你了你就收着,眼看又到年下了,就留着给你手底下那些小崽子发赏吧。”顾鸿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抬手捏着南曦公子小巧的鼻尖儿,似乎全然没有把那一条人命放在心上。
崔尚拿着那一盒珠宝连声谢恩道:“老奴多谢陛下赏赐,多谢陛下赏赐。”
“等等,你方才说贵妃宫里死了人是么?”顾鸿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叫住了老太监:“这大年下的实在晦气。你去告诉她,让她别再插手宫务之事了,让她好生在宫里避避煞,除夕之夜的家宴,她也不必过来了。”
“是,老奴遵旨。”老太监崔尚拖着拂尘领命,转言又探起了君王的口风:“陛下,眼下正值宫宴筹备之期,若是贵妃娘娘卸任宫务之事,那这宫务...”
“就交给丽妃办吧,让淑妃帮衬着点儿就成了。”
崔尚带着君王的口旨,先去了贵妃的毓秀宫,又去了丽妃的碧华宫。
两宫主位的娘娘领了旨意,脸色都不大好看。
丽妃金氏的好似更难看一点。
丽妃金氏与顾攸是母子,也和顾攸一样天生就是耽于享乐,半点不愿操劳的性子。
老太监崔尚来传旨的时候,她原本正美滋滋的被几个贴身宫人伺候着一件一件的试穿今年宫宴的宫装,试戴新做的首饰。接了君王让她备办宫宴,又要接管宫务的旨意后她整个人都天旋地转的。
“碧云,本宫这可怎么办啊?”丽妃金氏颓然往小圆凳子上一坐,一脸落寞的绞着手帕子:“本宫这些年,何时管过这些事啊?”
“娘娘别忧心,不是还有淑妃娘娘帮衬您的么?”碧云给丽妃端了杯顺气降火的清茶,轻声宽慰道:“再说,也都有旧年的比例在,您不用太操劳的。”
“就淑妃那个闷葫芦?她那儿子正病的神神叨叨的,她还有心思帮本宫?”丽妃没好气的端着茶盏,想起接下来要操心的事情就头疼的厉害。
“要不...”碧云想了想,转言道:“要不您请旨把宁王妃接到宫里来帮您如何?王妃自过门以来,和那些外命妇都处的不错,而且又和公主殿下交好。这备办宫宴的事儿应该不成问题。”
说起宁王妃徐静柔,又是丽妃金氏一个让人艳羡的地方。
不光是因为徐氏能与晴昭公主交好,在外命妇中能左右逢源这点小事上。
那宁王顾攸是个甩手掌柜。徐静柔自嫁入宁王府这两年来,将新立的王府上下都管得规规矩矩,井井有条的。
这一年半载,又给府上添置了三四份生钱的产业。虽说还没办过什么正经大事,但是在这些平辈的宗妇世妇中已经算十分出色的了。
丽妃将碧云的话琢磨了一番,当即点头欢喜:“对对对,本宫怎得忘了柔儿?那孩子最聪明了。你快先去给柔儿收拾一间雅致点儿的屋子,本宫明日便去请旨。”
“娘娘,您可不能就这么留王妃住下啊。”
“怎么呢?住下多方便啊?”丽妃金氏搓着手帕,凝眉不解道。
“娘娘啊,您想想若是王妃当真一个月不回王府,这不是要了宁王殿下的命了么?”
一年一年,光阴似箭。
眨眼又是除夕了。
今年的除夕宫宴与往年相比似乎更加难办了,韩氏贵妃与珹王顾偃都在禁足,端王顾伸的身体越来越差,几乎每日晨起都会咳两口血。君王便准了淑妃去端王府内照看顾伸,顺带着宽慰他几句。
因参宴之人不多,故而多少显得有些冷清。
为了不让君王察觉冷清,宁王妃徐静柔特地将赏宴的含元殿上布了几副山河万里的巨大屏风。将殿中的格局改得又紧凑,又大气。
参宴之人入殿落座后,非但不觉得空旷,反而觉得比往年更亲近来了。
“柔儿,过了今夜你便不必再日日入宫了吧,这些日子夫君都想死你了。”宫宴上,宁王顾攸抱着终于能落座的徐静柔,可怜巴巴的磨蹭。
这一个多月徐静柔早出晚归,他也跟着心里空落落的。
“是是是,妾身过了今夜便日日陪着殿下。殿下,您能不能分分场合?在这含元殿上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徐静柔纤细的指尖一把戳在了顾攸的额头上:“再说,战王殿下还看着呢。”
“他看就看嘛,他又不是没看过的。”
并席落座的顾修淡淡然的把脸转了过去,无处安放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属臣席位的韩墨初身上。
这一个多月来,徐静柔早出晚归不在王府。顾攸便日日跟在他屁股后面,也不管他在军营还是在哪里,顾攸便像个闲出鸟来的狗皮膏药似的贴着他。尤其是在军营的时候,顾攸疯的像猴儿似的四处乱窜,他还得时时刻刻的看着顾攸,生怕他一个不甚被那些他和韩墨初辛苦造出来的攻城利器砸死。
弄得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期盼过除夕宫宴,巴不得徐静柔早日回府,他耳边就能清净了。
“顾攸,你这做什么呢?不知道眼看就要开宴了么?”晴昭公主顾锦披着一身颜色鲜艳的蜀锦宫装,头顶的凤翅冠一步三摇,耀眼夺目。今夜她和徐静柔头顶的冠戴都是两个人亲手画了样子又一起找了铺子打的,连珠子都是一颗一颗挑的。
顾锦自含元殿门前款款而来。老远就瞧见夫妻席上顾攸哈巴狗似的赖在了徐静柔身上,板着脸走到人身前,严肃道:“眼下成婚了,觉着谁也管不了了是吧?”
顾攸悻悻的把手一缩,挠挠后脑道:“长姐,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你日日和七弟在一起,怎么就不学一点好呢?”关于顾锦说的这个问题,其实在座的所有人都很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