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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薄雪根据中年人提供的信息,很快确认了,他们就是走丢老人的家属。
她本以为,老人是因为和家里人有矛盾,才离家出走,想要自己返回老家的。
可在家属的口中,她却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老人的儿子在A市开了一家小排档,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早上十点起床,凌晨四点归家,天天、月月、年年都如此。
夜以继日地打拼了十年,终于在A市买了自己的房子。
他把老人从老家接过来,想一家团聚。
谁知,老人没法适应新的城市,因为只会方言,所以他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待在空荡的家里。
偌大的新房,成了一座豪华牢笼,彻彻底底地关住了老人。
季薄雪看着桌上的身份证,面前的男人不过四十上下,可奔波忙碌的生活让他看上去比同龄人沧桑不少。
他挂着油渍斑斑的围裙,厨房油烟浸透进他的皮肤,他走到哪里,烧烤的香气就跟到哪里。
季薄雪为了缓和他的紧张情绪,半开玩笑地说:“你一来,我们所里到处是烧烤味,都给我闻饿了。”
中年男人听了,搓搓手,从身后的保温箱里提出几个塑料盒,摆到了桌上,“你不说我都忘了。嗐,我就会这点手艺,来的时候随便从店里拿了点。警察同志,你们辛苦了。”
季薄雪怔住,随即摆手婉拒:“这、这不符合规矩呀……”
说话间,徐子航走进询问室。
今天一整天,他几乎都在为老人的事四处奔走,可他的家人却迟迟不露面。这让徐子航有些生气,家人的不在意,是很多走失案件的诱因。
可当他看到面前这个老实到拘谨的男人,还有他满身的油烟味,所有责备和怒气顿时消散了。
在他身上,徐子航只看到了生活的无奈。
准备好的说教在嗓子眼绕了一圈,通通咽回肚子里。
他走到男人身边,“老人家摔倒了,所以我们带他去医院做了包扎,医疗费这块你到时候去市一院那边结算核对吧。”
“嗯。”男人拼命点头,他拉着徐子航的手反复道谢。
“师哥,这些……”季薄雪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男人握住他的手,“这你们可一定要收下阿。我听居委会的人说,今天是你们送我爸去医院,又去长途车站把他接回来。”他突然叹了一口气,坐到椅子上,“唉……现在条件好了,本来想把老人接过来享福,谁知道他来了,反而更不开心,天天吵着要回老家。”
季薄雪听着他的故事,心里酸酸的。
她作为警察,可以帮他找回丢失的老人,但这绝不是解决他们家庭问题的办法。
忽然,她想起巡查时,看到的居委会宣传广告。
“我有个办法。现在各个居委会都有组织活动的,有专门针对寡居老人的。你可以让你爸爸去呀,应该有相同地方来的,就算没有,多去几次,学点普通话,很快就能融入他们了。业余生活丰富了,你们可以专心工作,老人也不会感到孤独。”
“好。回头我带我爸去街道问问。”
“那这些……”季薄雪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往保温箱里放,徐子航却走过来,拉住她的手,“他们也是一番好意,就收下吧。”
“啊?”她凑近徐子航,刚要提所里的规定,他朝她摇摇头,给了她一眼‘安心’的眼神
“你拿两盒,去分给值班室的兄弟。”
“好。”
季薄雪把男人带来的东西分成几份,准备发往各个办公室。
她看见徐子航背过身,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卷成小卷用白纸包好,塞进了保温箱里。
“师哥……”
“嘘。”徐子航食指压在唇上,“快去吧。”
男人坐在询问室里向外探头张望,“警察同志,我爸呢……”
“哦。他在休息室,你这边手续填完,就能带人走了。”
“好的好的。”
徐子航回到休息室,他看到林璟仍站在屋里,有些诧异,“你可以走了。”
“嗯。”他应了一声,身子却往沙发上一靠,坐得更安稳了。
徐子航走近他,“我说,你可以走了,这边没你的事了。”
“听到了。没聋。”林璟的语调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徐子航和林璟同桌三年,林璟的脾气秉性他是很清楚的。
上学时,他的桌上贴了一张计划表,林璟做事有规有矩,严格按照自己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