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2 / 2)
她看着许嘉宴离开。……
下雨了,虞越无处可去,无人相陪,她窝在沙发上看了一整天电影,梁惟导演过去的片子,从他最早拍的那部《岁春》开始。
梁惟导了快十五年戏,最早期没人看好他,他脱离传统的商业模式,拍的都是反结构的文艺片。
镜头瞎晃,剪辑也背离大众理解的逻辑,故事主线堪称凌乱,偏偏在凌乱中有种秩序。
第一部《岁春》太过意识流,根本没人看懂,不叫好也不叫座,还好他本身有钱,自己投资自己,谁的看法都不在乎,到第三部电影终于一举拿下柏林电影节奖三个奖项。
最佳电影,最佳女主角,最佳配乐。
如今他的电影已经是拿奖的代名词,梁惟也有自己御用的一套演员班底,圈里都知道,他爱用超模和混血演员,清一色的高冷,疏离,轮廓精致,还有个共同点就是瘦,披麻布袋子都像在走T台,
梁惟最爱用的女演员,也是世界超模孟扶蘅曾说过,她已经有二十年没吃过米饭,饿到不记得饿是什么滋味。
那时候虞越刚出道,二十岁出头,觉得孟扶蘅好惨好惨。
要她二十年不吃米饭,给她二十个亿都不干,梁惟这种导演的戏谁爱拍谁拍。
真是年少轻狂。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小丑竟是她自己。
虞越刚听说梁惟导演找上自己做女主角时,第一反应是不信。
他从不公开招募演员,都是点兵点将,被他点到的演员推了所有档期都要来跟他合作,但虞越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没那个金刚钻,她不去高攀梁惟,何况谁都知道他要求高,一部戏动辄拍一年,拿女演员当男演员使,拿男演员当狗使,好几个拍他戏的演员被折磨出了抑郁症。
周青桔还是帮她接了。
在她看来,虞越能抗票房,演技稳定,商务资源也好,唯独缺几个有分量的奖项。
梁惟抛来这跟橄榄枝,简直是刚瞌睡就来枕头。
门铃响,虞越去开门,是许以琛。
她放他进来,许以琛看见电影画面,笑着挑了下眉:“病了还不忘用功?”
“真的不是你跟你叔叔推荐的我?”别说网友这么怀疑,就连虞越自己都不信。
许以琛翘起二郎腿,大爷似的往沙发上一躺:“当然不是,不过呢,你要实在不想接,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拒掉。”
“那倒不必,我也没这么不知好歹。”
许以琛笑:“好好地怎么生病了?”
“昨晚在浴缸里睡着了,我最近大概跟水犯冲。”
虞越就着温水吞下两粒药,她在厨房发现了烧水壶,还有一些锅碗瓢盆,都是从前没有的。
许以琛笑得温文尔雅:“我还以为你是跟许少爷犯冲。”
“哪个少爷?我面前就坐着一个少爷,在别人生病的时候还非要不请自来。”虞越的目光落在他松开的领口上,嫌弃道,“你注意点影响,好歹拿东西盖盖。”
许以琛下意识摸了下脖子,正巧摸在那片红淤上。
他眼神里突然显得不悦。
他摸出香烟和打火机,被虞越喝止,“别在我家抽烟,要抽出去。”便又讪讪地放下了。
虞越盯着屏幕,歪歪靠着,怀里抱着只枕头,声音带着些慵懒鼻音:“昨晚上那些记者都干嘛去了?怎么只盯着无辜的我呢?”
许以琛自然地转移话题:“人红是非多……对了,那天推你下水的变态怎么处理?”
“行政拘留十五天,也只能这样,他也没推,是我自己分心了。”
“我再配四个保镖给你。”许以琛起身去冰箱找啤酒,发现放在中层的一叠鸡蛋葱油饼,仔细地包在保鲜膜里隔味,他抽出装饼的餐盘,将保鲜膜揭开,饼里还夹着青菜和火腿,抹上了层辣酱。
啧,一看就不可能是出自虞越的手笔,要她下厨,她能把厨给下了。
许以琛撕开一小片放嘴里,冰的,但味道还不错。
“啪”地一声,虞越打在他手背上,她双眼圆瞪,像被人抢了食物的猫,“谁准你吃的?”
许以琛整天的好心情就被这一下打没了。
他沉下脸,放下那只油乎乎的饼,抽出张纸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一张饼而已,这么宝贝吗?大不了我拿集团下个季度的代言跟你换。”
虞越推他出去:“滚滚滚,别再连累我被拍到。”
大门轰然关上。
许以琛一摸口袋,得,被赶出来不说,烟和打火机也落下了,他抓乱头发,冷着张脸走进雨里。
那张饼虞越放进微波炉里热过,味道很好,她细嚼慢咽吃了一半,另一半再放进冰箱里。
她看电影看到睡着。
许嘉宴到家,到客厅里关上电视,脱下外套披在虞越身上,熟睡中的虞越很自然地拢紧了衣服,下巴搁在上面,表情异常柔软。
他看见茶几上的烟和打火机。
眼中浮起冷意,许嘉宴拿起那盒烟扔进垃圾桶,还剩打火机,本想如法炮制,却见虞越悠悠转醒。
他不动声色将打火机放进口袋里。
“发烧了还在客厅睡。”
“你才发烧,我身体有多好你还不清楚?”虞越揉着眼睛,一把抓住许嘉宴的手腕,“不信你摸摸看。”
许嘉宴看着她的眼睛,困倦又明亮,笑意浅浅。
他的手背在她额头轻轻贴了一瞬,似被烫到,匆忙撤离。
是正常的。
有病的那个,从来都不是虞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