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他在我这里(2 / 2)
“他晌午就走了。”夜长欢看着这个小霸王就头疼,直想糊弄过去。
“你骗人,他的跟班小厮还在门房上呢,说他今晨来了,就没出去过。”太子凤目一睁,一句话戳穿了她,又开始左顾右盼,鱼一般到处游走,眼看就要往她的寝房里钻。
“他在里面……睡着了,别吵!”夜长欢赶紧一把拉住他,说了半句实话。
那少年一个愣神,继而一声大笑,双手一拍,像是听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挤眉弄眼,冲她嚷到:“皇姐,你把孤的舅舅怎么了?”
“没什么,他到我这里来说些事情,后来有些困,就睡了。”夜长欢试着解释一下,可是,自己都觉得,是越描越黑。
“不是……我说……他怎么就睡到你的床上……你是不是把他给……睡了?”太子聪慧好学,跟着名士鸿儒学经策礼仪,可私底下,亦喜学些江湖习气,市井粗话,油嘴滑舌。
“随你怎么想……”夜长欢垂着眼皮,半推半就地敷衍了。
随这小子怎么想,也随他回去后怎么传,反正,她无所谓。甚至,她心中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恶魔,在蠢蠢跳跃着怂恿她:阿奴啊,你不是求之不得吗?多点绯闻,多点瓜葛,多点乱子,以假乱真,弄假成真,才好呢。
“看不出来,你行啊,姐?这几年,上国公府说媒的人,都快踏破了门槛,他也没有个把瞧得上的,宫里送他美人,他也一个不要,这么洁身自好的人,居然被你给……糟蹋,哦,不对,是征服了……恭喜你,终于拿下了……快给孤说一说,你究竟是怎么搞定的……你知道孤没有偏见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辈份啊,炙手可热的权势啊,蜗角虚名的前程啊,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闺中合鸾……”
太子啪啦啪啦,话匣子一开,就说个没完。偏偏他又是个知情人,就把她当成个情场楷模,皇家笑话,寻乐子。
夜长欢见他稀里哗啦一阵乱吐,越说越不像话,索性绷了神色,摆起姐姐的谱,捡着他话里的那些浪荡之意,反过来开始教训他。说他身为储君,说话不经脑子,不知检点,吊儿郎当,跟个坊间混混似的,明明是这大熙之主的继承人,却还一副视权势如粪土,看富贵如云烟的清纯样,让有心人听去了,少不得要乱做文章。
安阳公主没甚正经本事,可是要论翻嘴皮子,打口水仗,除却在裴煊面前容易舌头打结之外,其他时候,只要发挥稳定,玉京城里的,似乎还没有几个对手。
太子就听得缩头咂舌,不多时功夫,就觉得耳朵起茧,如坐针毡,逃也似的,起身要走。说是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得抓紧时间去集市上溜一溜,才够本。
夜长欢当然求之不得,送瘟神一般,赶紧将那口无遮拦的太子小爷送走。
待到日暮偏西,裴国公府也来人了。
来的是裴太君身边的一个贴身大丫鬟,伶俐地站到安阳公主跟前来,毕恭毕敬地传话:
“老太君问公子回府用晚膳不?”只字不提柴房里关着的那码事。
“你回去禀你家太君,公子晚间不回家,他今夜就宿在我这里了。”
夜长欢背了一天的黑锅,此刻,已经能够很自然地,主动把锅往自己头上扣了。就算明天,整个玉京城都知道,她把裴煊给怎么怎么了,也好过裴煊的秘密,被有心人窥见,到时候那人醒来,埋怨她坏事。
裴煊说,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他的状况。她搞不清楚,他说的“任何人”,包括哪些人。只能一视同仁,先瞒了再说。
就这样,傲里傲气一句话,把那个见机的丫头,给打发走了。
夜色降临,终于安静了。
安阳公主终于可以关了房门,秉了灯烛,坐到床头,看美人沉睡。
可还是忐忑,揪心。
裴煊仍旧大刺刺地,躺在她的床上,唤也唤不应,推也推不醒。
如果不是见着他呼吸匀净绵长,她早就让紫苏去请太医了。一直壮着胆子拖着,可还是难免有些心虚,不是说一会儿就好吗?怎么都一天了,还不醒。他还不知道,这一天功夫下来,他的青白声誉,已经被她有意无意地污成了什么样。她倒是乐见其成,就是不知他知道后,会不会暴跳如雷?
呵呵,没有办法的事情啦,要遮盖一个秘密,就必须用另一个谎言去混淆,这就是代价哦。
安阳公主心里,一边隐隐焦急,一边幸灾乐祸,当真是太极八卦炉,冰火两重天。
入夜渐深,半夏进来问,公主今夜要睡哪里?
夜长欢便开始纠结,她该睡在一个离裴煊多远的地方呢?她的床很大,还能再容下她的纤细身板;床下脚踏也宽,也能容下她的纤细身板,床边地毯厚重宽阔,打个地铺,也能容下她的纤细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