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只是时常有风吹(6)(1 / 2)
施索一跳,视线紧随,在舍严口袋上盯了一眼,最后抬眸看他。
你要干什么
刚要脱口而出,她一个闪念,及时合拢嘴巴,心虚地把视线移开,望向舞台。
可是两秒后她马上意识到自己不声不响的反应反而不符合逻辑,自己东西突然被人收走,没道理傻呆呆的当哑巴。
但慢一拍再问边上的人拿她口罩干什么,这会不会更奇怪。
想到口罩朝外那一面还是潮的,十几秒前没来得及烧着的脸,这回彻底烧着了。
她也是后来才意识到这个,所以才借由擤鼻涕把口罩摘下,省得动作太突兀。
这会儿再做什么就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施索用力咬住吸管,磨了两下牙,然后猛喝饮料让自己降温。
啊破罐破摔吧
演唱会逐渐进入高潮,每一次的互动开始,就引发更高一轮的粉丝尖叫,几轮后粉丝们彻底疯狂,坐施索边上的女粉丝拼命挥舞荧光棒,边哭边拽施索手臂,让施索也挥动起来,却仍能克制地将自己固定在座椅上,不站起来影响他人。
施索看了眼女粉丝。
女粉丝目测三十五六岁,大约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的,所以还穿着衬衫配小西服的职业套装。
施索没追过星,也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粉丝如痴如狂,声嘶力竭。
她又看向舞台,舞台布置上有“20”这个数字,台上的偶像至今正好出道二十年。
二十年前他划出了一条时光,台下这些人带着自己的人生从四面八方涌来,陪他走在这条沉沉浮浮的时光线中,从此生命纠缠,悲欢与共。
占据太多,迷恋太久,陷得太深,有些人大约永远都无法脱身。
施索这么想着,配合了一下对方,举起右手摆动了一会儿,也跟着唱了半首歌。
其实这些耳熟能详的歌,也伴随着她最美好的学生时代。
情绪被调动了片刻,施索觉得自己也恢复了正常,她吸了吸鼻子,侧过头,终于开口跟她右手边说“纸巾”
这几天舍严包里也放了纸巾,她知道。
舍严看了她一眼,打开包,从里面拿出小包纸巾,施索伸手,以为他会把整包给她,结果只见舍严撕开封口,抽出一片递了过来。
施索边接过这一片,边去拿他另一只手上的整包纸巾,拿了个空,舍严手腕一翻,把纸巾放回了包里。
施索擦着鼻子说“你整包给我。”
“你要再跟我拿。”舍严道。
何必这么折腾,施索说“我一会儿就要用。”
“一会再给你。”
施索莫名其妙,但她仍不太想说话,就没再坚持,默默把手里这张用完了。
又几首歌后,她再次开口“纸巾。”
舍严重新拿出纸巾,照旧只抽出一片,递给她问“鼻塞吗”
施索点头。
“昨天没买吸入剂”
施索昨天起鼻塞严重,本来打算去买曼秀雷敦的那款复方薄荷脑鼻用吸入剂,结果忙忘了。
她摇了下头。
舍严道“待会去药店。”
“嗯。”
施索又看回舞台,不知道唱到第几首歌了,等到她第三回准备向舍严要纸巾的时候,她顿了顿,恍惚意识到,她对他的不理不睬,就这么被一包纸巾打破了。
周日刚感冒的时候,她还想这场感冒来得真及时,她可以戴口罩坐后座。
没想到她现在会被反噬,边上这人随便拔一根狗尾巴草,无奈钻出壳的蜗牛就晕头转向被牵着走了。
施索停稳,不再瞎转,最后十几分钟,她目光投向舞台,努力忽视鼻子。
九点,演唱会结束,众人离场,施索去洗手间,上完厕所出来,她洗手照镜子。
鼻涕擤多了,鼻子连接人中的位置有些红,还有点蜕皮,她接水擦了擦鼻头,再看向镜子。
嘴唇沾到了水珠,湿润的地方唇色变艳,她抬手抹了下,嘴唇被手挤压。
她想起舍严咬下的那一口,口罩偏薄,那一口停留半天,她没法避闪被他人唇齿咬住的感觉。
好像还停留在唇上,她慢慢地又擦了一下。
施索从墙上抽了张纸巾,低下头,慢吞吞擦手。
读书的时候她最爱做选择题,不需要冗长的文字解说或繁复的演算过程,不会就蒙,会就快刀斩乱麻。
但工作后,最难做的也就是选择题,因为要承受自己接下来的人生,所以一旦行差踏错,回头路会步履维艰。
已经到这一步了,再装傻充愣,拖泥带水,她就要变成她最讨厌的那种欲拒还迎的女人了。
其实选项只有两个,接受或拒绝,但这不是读书时候的选择题。
丧丧地吐了口气,施索扔掉纸团,转头连抽好几张擦手纸,塞进自己口袋,走出洗手间。
舍严等在外面,施索一撇下巴,示意走了,然后自己闷头往前。
场馆外灯火通明,夜是最忙的时候。
周围熙熙攘攘,场内的结束了,场外的还在继续。
舍严双手插兜,指腹时不时地抚过那只黑色口罩,前面的人走得很急,她在生气。
她生别人的气会爆发出来,或怒或怨,叽叽喳喳不停。
只有生她自己的气,她才闷声不响,憋在心里。
舍严其实一步就能超过去,但他始终落后小半步,直到前面出现电线杆,眼看施索闷头走直线,他一把抓住她。
看来她上次的大脑门就是这样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