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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刚到(上午九点)。
县衙外的红榜就贴了出来,随着一声:“乖乖老天爷,第九名真叫柳亥冒。”
原本望风的几府下人迅速离开人群,有的直奔客栈,有的直奔茶摊,而聪明的人则兵分两路。
大堂里,听完衙役禀报的孟金硅,白胖的脸上露出一抹沉思,看来这小道长的事传得很快,想必今日过后,封县中会有许多人会按捺不住好奇心去试一试。
“你再观察几天,若一直不出差错,就秘密带他来府中。”他小声吩咐几句,一个捕快模样的人便领命出去。
再说茶摊这边,昨天在场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众目睽睽之下的预言,当场应验的感觉神奇不神奇,那效果比任何广告都有效。
自童生试张榜之后,不出一个时辰,茶摊外面便摆起了长龙,本来大家是一拥而上的,但那位小道长的随从站出来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道长知谁先谁后,凡强行插队者,此生绝不为其相面。”
于是,人群便乖了,虽然大多数人都出不起一百两银子,但每日免费的那五个名额还是要争一争的,此时的队伍里不止一个人萌生了今晚不回家的念头。
待五个人过后,花了几贯铜板,才和人交换位置排到第六的人,乃是南大街上开赌场的沈老爷府上的家丁。
沈小八原本是个无赖,后来因为身手不错,且做事机灵,被沈老爷赐名沈小八,收在身边,所以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便赶来了茶摊。
然后一路花着铜板一路往前挪着位子,这小道长只说了不可强行插队,所以吗,办法总比困难多。
“道长,小的是沈老爷府上的,不知您是否方便移一移尊驾,随我去府上走一趟。”沈小八绞尽脑汁地用尽可能文雅的词表达着自己的意思,他从小混迹市井,又在赌场陪着沈老爷这么几年,自然明白这等浅显的道理。
遇到真有本事的人,态度必须真诚,身段必须放低,万万不可冒犯。所以他弯着腰,拱着手,低眉顺眼,语气试探又恭敬,眼角的余光却也不忘打量着端坐的人。
没曾想这小道长神色不变,视线却往右上方瞟了一眼,而后便又恢复高冷不可侵犯的样子,倒是旁边这位小兄弟开了口:“来往所费时间太多,还是烦请您回去请府上贵人来此一见吧。”
沈小八发誓,他看得真真的,方才小道长看这位小兄弟的眼神绝不是在吩咐什么,而是请示一般,对,是请示。
他神色一动,心里有了计较,便又正了正语气道:“实不相瞒,府上老爷和几位姨娘都需要相面,所以才来麻烦道长特意走一趟,您二位放心,绝不让这来回所费时间白白耽误。”
沈小八说完又小心的看向小道长,果然不见其有什么反应,而小兄弟则直接拍板做了决定:“那便走一趟吧。”
这话一落,小道长后知后觉地答了一声“可。”便顺从地站起来,期间并没有与小兄弟有什么交流,似乎只是因为听到了话,所以就照做了。
沈小八嘴角微勾,他这样的人早就活成了人·精,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已经胜过普通人许多,这么简单的对话过后,他就知道眼前这二位,真正能拿主意的不是小道长,而是这位站在一旁,看似代为传话的小兄弟。
果不其然,在小道长站起来后,小兄弟又扯了一下道长的衣袖,转向众人道:“明日起,道长便不会固定在茶摊相面,而是在县城内随意游走,相遇即是有缘,所以各位不必在此苦守。”
这一番话让方才决定夜宿在这里的人都歇了心思,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不然大家都整夜守在此地,谁能说得清谁先谁后。
到了马车前,木青茶先扶着齐小宋上去,然后一旁的沈小八便有眼力见地伸出胳膊,让小兄弟扶了一下,恭恭敬敬地迎两人进马车。
而后他才跳上去,和车夫一起坐在外面赶车,虽然今日破费了几贯铜板,不过是几两碎银子的事,主要是把事情办成了,到时候得到的赏银少说也得二十两,所以这点付出是值得的。
马车上,齐小宋看了眼外面,凑进了些,小声道:“这位沈老爷,你认识?”
她可没忘记两人的约定,择人相面,若遇为非作歹者绝不助纣为虐,这般答应去人家府上,给几个人相面的事,并不像是心思缜密的木大小姐会做的事。“虽不曾见过,但听家父提起过几次,你不必担忧,若是有违良心道义,不必理会就是。”木青茶微微侧过身子,耳边那温热的呼吸便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