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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是女子嫁人梳妆的步骤之一,然而桑夫人端着自家女儿的脸左看右看,半晌之后沉默的将绞绳放在了一边。就她女儿这脸,摸上去和白玉也没差了,细腻的没有丝毫瑕疵,根本就没有她的用武之地。
桑夫人挽着桑眉的一头青丝,顺滑的头发如丝绸般在她指尖滑动,铜镜中模糊的映照出一张芙蓉面,看着娘亲在身后略显佝偻的身影,听着她轻声细语念着梳妆的诗,桑眉忽然就感觉到了心中有一丝不舍来。
“……三梳儿孙满堂……”桑夫人的声音回荡在桑眉的脑海中,带着压抑着不舍的颤抖。
这是她第三次穿上嫁衣。
第一次的时候只有对未来茫然的麻木。
第二次是以为嫁个天上仙人时纯然的惊喜与忐忑。
却唯有这一次,是在娘亲温柔的声音下,由娘亲亲自替她梳妆穿衣,再?亲自将她送到人生中的另一半手上。
“……八梳穿莲道外游……”
鼻头开始发酸,桑眉微微仰着头,身体轻微颤抖着,有眼泪抑制不住的浮现在眼眶中,她一动不动,生怕自己轻轻一晃泪水就会滚下来。
她怎么能哭呢。
她是清冷高贵的桑眉仙子,是修真?界的第一美人,是让所有人仰望的高岭之花。
可当桑夫人念完最后一句“十梳夫妻到白头”尾音颤动的一刹那,眼泪却再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傻闺女,大喜的日子哭什么,日后还在府中又不是见不着了。”
桑眉默不作声的递上绢帕,还是将那句娘你在哭什么咽了下去。
母子两人互不打扰的抹了一会儿眼泪,桑夫人将打扮好的桑眉戴上红盖头让她坐在早就装扮好的喜床上。
“等下我让宣桃给你带点吃的来,时间还早,你可别饿着了。”
桑眉点点头,头顶环佩叮咚,只觉头上沉重?无比。
桑夫人伸手按住桑眉想要取下凤冠的手,“这是规矩,只能在洞房夜的时候由夫君亲手为你褪下所有的,他身上的衣服也要由你来脱,意味着洗尽铅华将最真?实的自己托付给对方。”
桑眉脸一红,虽然早就和白明洲没羞没臊了几百年了,可听到她娘这样直白的话,还是忍不住心中羞涩起来。
“我不说了,我和你爹还要去接待外宾呢。”
除了桑廷以外,白明洲也在外面接待客人。
白明洲是上门女婿,也一早就住进了桑家,是以婚礼就省去了迎亲的步骤直接在桑家拜堂成亲就够了。
虽然桑眉是嗣女,可这世道也没有成亲之日让女子出门迎客的道理,也只有白明洲这个上门女婿来接待宾客了。
听得白明洲名字,不少人面露惊异,桑廷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解释自家女婿和城主府没有关系,名字就是凑巧,他也不是白水城中人。
其他宾客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要真?是城主府哪个如白明洄一般被养在外面却没被接回来的少爷,也绝对不可能来做桑家这赘婿的。
而这个猜测在少城主带着重?礼来参加婚礼之后更是得到了验证。
少城主对那庶出的少爷什么态度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要真?是城主私生子,少城主还能笑得这么灿烂带着礼来?
白明泽是白明洲亲自去接待的。
看着白明洲脸上明显是易容的模样,白明泽又开始郁闷了,“哥你以后都要以这一副模样示人了吗?”
白明洲淡定点头,“总不能名字差不多还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吧?”
白明泽皱着脸冷哼一声,“那你以后生了儿子跟我长得一样岂不是更吓人?”
白明洲脸瞬间一黑,一巴掌拍在弟弟脑袋上,“就知道胡说八道!”
白明泽摇头晃脑,“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
“去去去!”白明洲推他一把,“你这是来贺礼的还是来气我的?”
白明泽哈哈大笑,做了个鬼脸之后一把跑开了。
白明洲看着他蹦跳的模样,没忍住也笑了。
一直等到黄昏十分,婚礼才正式开始。
桑眉若不是修为恢复了些,差点被沉重?的凤冠压塌脖子,一想到她娘说这是女子嫁人的必要步骤,心中不由对凡间女子升起了一丝敬佩之情。
都是猛士!
在等待的过程中,桑眉一直想着有的没的打发着时间,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当她牵着红绸的另一头,盖头上的流苏轻晃在她的眼前时,她才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起来。
紧张。
好像回到了第一次在九阙法会上与同门对战的时候,怕自己输了比试给白明洲丢脸,也怕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都白费。
红绸的另一头微微抖动着,是白明洲传递给她的鼓励信号。
桑眉深吸一口气,绣鞋跨过门槛,挺直脊背与白明洲在喜娘尖细的声音中一同走了进去。
“新郎新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