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打定主意（2 / 2）
连梳头家伙都带来，今夜定然是不会回去了。赵妈妈心里担忧，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过得一会子，道：“我寻个借口出去一趟，见见舅太太，你在这里候着姑娘吩咐。”
“诺。”
守门的婆子见了赵妈妈过来，笑道：“赵妈妈今日怎么这时候出去？往日里不是要等黄昏才走么？”
听着讥笑的话语，赵妈妈脸色不变，笑道：“我儿子家来，自然是要回去见见的。你们不会不放我吧。”
“哪儿能啊。”婆子笑道，“只是想着这与赵妈妈往日尽心的作风不同，这才多问了几句罢了。去吧去吧。”婆子拿了钥匙开了门，侧身让她出去。等她出去关上门，这才背身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也值得给我脸色瞧!”
赵妈妈紧赶慢赶的进了张府，见到了宋氏，跪着将自己知道的如数告知：“太太请想想法子罢，爷可不能沦为二房的垫脚石啊!”
宋氏阴沉着一张脸，咬牙切齿：“这两个阴毒妇人!居然敢打这样的主意!”
赵妈妈见宋氏动气，缓了口气道：“太太莫动气，生气伤身。奴也只是猜测，不然也不会贸贸然就让王家姑娘住在府里……”
宋氏深吸一口气：“你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琏儿是阿遥的孩子，我们自然不会叫人坑了他去。你放心，此事我已知晓，万不会叫他有事的。你且回去，装作不知的模样，后头的事儿我会处理。”
“诺。”
贾母看着陪自己用饭的贾玖，安安静静，绝不多说一句话，心里满意。这样的大房嫡女才是她要的样子，闷葫芦的性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威胁到元春的地位便是了。
想着，伸手挟了一筷子胭脂鹅脯放到她碗里，笑道：“你太清瘦了些，还是该多吃些肉。”
贾玖看着碗里的鹅脯，一脸的惊喜：“谢老太太。”
贾母看着她的反应，十分受用，点点头，接着用膳。等用完了晚膳，贾母看着贾玖，笑道：“凤哥儿是头回来，心里怕是有些不习惯。不如你留下来陪着她住上一夜。”
贾玖一怔，随即道：“谢老太太抬爱，只是迎春有些择席，怕夜里睡不好扰了老太太的清净。”
贾母摆摆手笑道：“这有何妨，你随着凤哥儿住西暖阁，我住东暖阁，宝玉在后头碧纱橱里，怎么也扰不着。”
看着贾母意味深长的笑容，贾玖明白，今儿她若不留下来，贾母便要开口将话说直白了。那时，脸面上便不好看了。
“诺。”
贾母看着乖乖低头的贾玖，心里愈发衬意，对她倒是有了几分好态度：“鸳鸯，去将我库房里那金瓶珍珠花树景瓶给插上花，注了水，送去悦馨阁摆着。”
“诺。”鸳鸯含笑答应。
王熙凤看着穿着湖水染烟色的银线绞珠软绸衣裙的贾玖，伸手揽了她那一头柔顺似绸缎的乌发，笑道：“妹妹这一头乌发可真是好，我便没有这样的乌发。”
贾玖笑道：“不过是赖着近身女使们有一手好手艺，不然我也养不出来这样的一头好发。凤姐姐也快去梳洗罢，我这很快便好了。”
王熙凤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见过王姑娘。”桑榆在门口碰见了王熙凤，连忙垂眸屈膝行礼。
见状，王熙凤只好止步含笑受礼：“不必多礼，我虽是姑妈家的姑娘，你们也不必如此见外。”
桑榆诚惶诚恐道：“姑娘说笑了，奴不敢。”
“罢了罢了，再这么说下去可是要耽误时辰了。我可不想泡冷水澡。”王熙凤笑道。
“诺。”桑榆又行了一礼，方才绕过王熙凤进了里屋，“姑娘，您吩咐要的书卷奴取了来。”
只此一句就叫外头的王熙凤顿住了脚步。里头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的传进她的耳朵里：“爷让赵妈妈传信进来，说是姑娘的书若是看完了，他再为姑娘淘换别的去。”
“哥哥今日从外祖家的书塾里出来可是有话对我说，我在老太太身边瞧着他欲言又止的。可是不好说？”贾玖早就看了出来贾琏有话要说。
桑榆点头道：“二爷是有话说，白日里看着姑娘在老太太处，碍着王姑娘在旁不好明说。赵妈妈要奴带话，舅老太爷身子骨不好，张家大爷婚期将近，不好改动。舅老爷问，二爷是否可以愿意跟着张家二爷三爷四爷五爷六爷去山东看望舅老太爷？”
贾玖想了想，点头道：“外祖父荣归故里之后母亲也甚少见到面，走之前还念叨从前做姑娘的日子。想来是想去见外祖父的，哥哥既然托赵妈妈来问，想来定然是有意愿去的。回去告诉哥哥，让他带着母亲的东西去看外祖父罢，算是孝心。我去不成，待我明儿回去理了东西出来，一并替我带去。”
“诺。”桑榆答应，忍不住又劝道，“姑娘今儿便早些睡罢，这书早晚都看得的，不差这片刻功夫。”
贾玖笑道：“哥哥为了科举整日废寝忘食，我虽帮不了他什么，至少不叫人看扁便是了。”
桑榆无话，只好退下。
外头王熙凤搭着平儿的手，脚步略有些虚浮：“你说，他若是中了第，会如何？”
“大抵，会炙手可热吧。”平儿也有些不确定。
王熙凤想着想着，突然笑了出来：“我若是真能嫁过来，姑妈高兴，叔叔高兴，婶婶高兴，我也高兴。皆大欢喜。”
“姑娘，您打定主意要嫁进来么？”平儿问道，“瞧着姑太太与这边老太太的架势，怕是与这位琏二爷关系不好。”
王熙凤冷笑一声：“我背后站着叔叔，他们敢如何？等贾琏继承了爵位或是中了第，你瞧着他们会如何？”
平儿欲言又止，不敢再劝。她知道自己姑娘的性子，怕是没那么容易打退堂鼓。“刚刚听二姑娘的口吻，琏二爷是要去山东。”
“在走之前将婚约定下来就是，难不成贾琏还敢毁约？!他若是敢，我定让全京城都知道他贾琏是个什么样的货色!”王熙凤眼睛里露出了狠厉的光来。
在一边听到对话的小女使，趁着夜色不注意，将对话告知了贾玖。贾玖的眼睛沉的似黑夜一般，冷声道：“回去告诉哥哥，这个女人给我有多远离多远，沾染不得!”
“姑娘，这位王家姑娘是个有主意的。咱们爷叫她盯上了，岂不是再难摆脱？”桑榆皱眉，这样的女子可做不得当家主母，会害人的。
贾玖盯着手里的书，笑道：“我特意叫你赶着这个时辰过来，如今可不就试了出来她的本性。不过倒也是奇怪，不过才见了一回，连面也不曾见过，她居然就认定哥哥了。”
“姑娘怀疑，这是早早就定好的？!”桑榆大惊，这计划太周密了些。事先叫人知道贾琏的模样性子，知道他的家底软肋，踩着老太太的底线说话，往老太太喜欢的模样走。还不能叫人发现，还得让她对贾琏倾心，这可不是一日之功便能做到的。背后之人到底花费了多少心思？令人不寒而栗。
贾玖显然想通了关节，淡然一笑：“她有张良计，我自然也有过墙梯。既然有人打着哥哥的主意，那我就能毁了这个主意。”
“姑娘，可要如何做？”
“赵妈妈是不是见过大舅姆了？”贾玖轻声问道。
桑榆点头：“舅大太太说她知道，会料理好的。”
贾玖摇摇头：“不，时间不够了，咱们得快些。”
桑榆歪头，不解。贾玖拉着她的衣袖，嘱咐道：“你明日一早，去张府，找三位舅姆，莫要找一个。你与他们说，王子腾手里有东西，是我昨日听见二太太与老太太闲话时无意中漏出来的，说是要为宫里的大姐姐铺路。”
“姑娘，这样，奏效吗？”
“你且莫管有效无效，只管如此说就是。”
“诺。”
正屋里，贾母正与王夫人说话：“你好端端的怎的打这个主意？我原以为你是为了给珠儿相看呢，谁知竟是给琏儿。”
“老太太觉着，如何？”王夫人装作听不懂贾母话中的意思，笑眯眯问道。
贾母深深看了她一眼：“珠儿，可是有人家了？”
“老太太只说，配不配？珠儿那自有老爷，媳妇哪里能插得上话。”王夫人哂笑一声，道。
贾母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定了哪家闺秀？人品如何？可堪匹配珠儿？可配得上我家的门楣？”
王夫人转着手里的佛珠，笑答道：“老爷定的人家，是国子监祭酒李守忠李大人的嫡亲女儿。老爷说，这样的读书人家很配得上珠儿，还说李大人甚是看好珠儿的科举。如此，媳妇还能如何说？”
贾母听见是读书人家，又听得是贾政定的人家，一时无话。良久道：“既然是你的内侄女，想来是个好的。配与琏儿，倒也够了。”
王夫人微微一笑，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