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三年后（2 / 2）
黛玉重重点头：“父亲母亲拘束的很，不然我去。元宵我也不过瞧了几盏花灯，便是灯谜都俱是父亲赢的，我甚也没有。”说着还懊恼的垂下了脑袋，好似又想起了什么，猛的抬头：“哥哥说他在京都有一位好友，便是每年都要不远千里从京都送东西来的那位公子。阿姐去年的那盏花灯便十分好看。阿姐，是不是京都十分繁华？”眼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艳羡的光，林乐曦无奈，点头道：“京都的确繁华，那是咱们大楚的都市，自是比扬州还要繁华。不过咱们江南如何差了，你可是又听见谁的话，想跑出去看看。”
“是母亲!母亲说，京都如何如何好，外祖家如何如何好，我又不曾去过，自然不晓得。阿姐，你可去过外祖家？”
林乐曦一愣，随即笑道：“黛玉，阿姐的外祖家不在京都。”
“啊！”黛玉陡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她从前几年便知道阿姐与自己不是一个外祖家。虽不知为何，可她却能感觉到母亲对自己与对阿姐，是不同的。
这三年，无论是贾敏、郑妈妈，还是林乐曦与林乐旭，都在有意无意的让黛玉明白，他们到底是不同的。只是这何处不同，还得要黛玉自己想明白。
林乐曦顿了顿，接着道：“父亲今年要回京都述职，只是太太有着身孕，怕是不好动身。咱们也去不了，都在这里带着罢。你要实是想知道京都如何，不妨去与父亲说，让他带些京都物件回来与你玩。不过要去栖香寺……”看着黛玉眼里愈来愈亮的光，林乐曦没忍住，笑着说道：“等你将《千家诗》俱都背了下来，我便带你去。”
“好耶——”黛玉欢呼雀跃，“阿姐放心，我定然在重阳节前将《千家诗》一字不差的通篇背下来!”
林乐曦淡笑着抚了抚她的额发，柔声道：“快回去梳头，不然一会子关雎带了早膳回来，可没的吃。”
“好!”黛玉心里高兴，迅速回身坐好，乖巧的让乐姑姑梳头。
林乐曦无奈笑着，看着外头的簿颖朝她点头。便做去看看早膳的样子出去了：“簿姑姑可有事要说？”
簿颖点头：“林德打京都回来了。”
林乐曦一惊：“是祠堂修缮好了？”
“不仅是祠堂，新宅院也置办妥当了。好些个铺子也开了起来，生意甚好。林德回来，是七殿下打岭南回来了。”簿颖将声音压的低低的。
林乐曦怔了一会子，方才渐渐回过神来：“回来便回来，这也值得簿姑姑特意跑来一趟？”
簿颖摇头，要真是这样简单便好了，可惜啊，哪里这样容易了。“四殿下于返程路途受了刺伤，十八殿下护着倒无甚大碍。只是十八殿下伤势不浅，只能就近往江南来养伤。因着四殿下的外家甄家就在金陵与扬州的边际，便往这边来。胡捷受殿下制令，事先传了信儿回来。”
林乐曦的指甲一点点嵌进了掌心肉里，留下了淡淡的粉红银子，自己却不觉着如何。半晌道：“预备着罢。”
“诺。”簿颖垂眸答应。
林乐曦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朝阳。秋日的早晨，永远比夏日来的要晚些，也凉些。
薄荷扶着林乐曦：“小姐不必担忧，殿下那边精兵良多，还有御医令，不会有事儿的。”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林乐曦幽幽道。
“啊，那小姐担忧的是？”
林乐曦摇摇头：“说不上来，却是一种感觉。好像有事要发生。”
薄荷听了道：“从岭南过来，便是中途转来，也得有些日子，不会耽误小姐去栖香寺的。等见了妙缘师太，一切自然会有答案的。”
林乐曦点点头：“但愿罢。”过会儿又道：“既然林德回来了，那他的事儿也提上来罢。霜降、惊蛰还有寒露年岁都正正好。谷雨都生了两个了，她们再拖着，可就显得我厚此薄彼了。”
“小姐想的有理。”簿颖笑道。
听见了这话的林乐曦，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关雎领着人捧着四层雕花大食盒过来，看着林乐曦在外头站着：“小姐怎的站在外头？秋日露水重，当心着凉。”
林乐曦看着她手里奉着的食盒：“看着今日的早膳很好。”
闻言，关雎笑道：“二小姐今儿不是在咱们屋子里用膳么，春娘便加了几道菜，故此多些。”
“这是怎么，黛玉来了，才有这样好的膳食。”林乐曦调侃着说道。
关雎也跟着笑道：“小姐不挑这些个，二小姐却是要精细些。”
黛玉身子骨有些虚，脾胃要好好养着。故此饮食上一向精细。
一道红米杏仁粥配着攒丝鸽蛋、野鸡丝香簟，白芍百合鲜奶羹搭着素炒苋菜、酥油窝丝饼，外加一道竹节卷小馒头。
“哇，阿姐这里的膳食这样好吃!”黛玉舀着奶羹吃的津津有味。
林乐曦用乌木镶银箸挟了野鸡丝放到她的奶羹上：“莫只抓着手里的东西吃，还要多吃些旁的。”
黛玉连连点头。等漱了口，穿戴了去三希堂请安。碰见刚要出去的林如海：“给父亲请安。”
黛玉却是飞扑过去，抱着林如海的腿：“父亲，阿姐说你要去京都述职。”
林如海弯腰将黛玉抱起，轻轻掂着，脸上的笑意更浓。听见了，看林乐曦一眼，接着转头笑着对黛玉道：“是啊，父亲要去京都述职。玉儿可是想陪着父亲去京都？可是不成啊，你母亲有着身孕，玉儿如何能走呢？”
“黛玉知道啊，所以要父亲给黛玉带京都的物件回来。”黛玉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林如海。
林如海开怀大笑：“放心，咱们玉儿要的父亲一定给你带回来!”
“嗯!”黛玉笑着点头，随后在林如海脸上亲了一口。
林乐曦垂眸低头，佯装自己甚也瞧不见。身后的薄荷却有些担忧：“小姐。”
“无妨。”林乐曦轻声细语，挪动步子，往三希堂里面去了。虽然她极力掩饰，可身后的人哪个不知道自己主子当下的思绪，怕是极痛的。
曾几何时她也这样被父亲抱在怀里哄着笑着闹着，身旁的母亲言笑晏晏的做着女红笑看着。那时多好，如今……这份爱是黛玉的了，父亲的怀里也再也不会有自己的位置了。既然知道没有了，何必要强求着。别人的同情怜悯，她宁可不要。
林乐曦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痛深深掩埋。
知道自己有孕的贾敏显然心情极好，满眼都是笑意：“你们今日来的早，黛玉可用过早膳没有？”
黛玉见了贾敏，神色就有些淡淡的了：“在阿姐处用过了。”
“哦。”贾敏有些失望，可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心里瞬间又被填满了，复又笑着对林乐曦道，“厨房今日准备了松花江的四鳃鲈做午膳，我记得你最爱吃鱼，不若你今日就在我这里用午膳罢。”
林乐曦放下杯盏的那刻一顿，很快收回手，笑道：“太太记岔了，爱吃鱼的是黛玉，我不爱吃鱼。”
贾敏一愣：“是么？黛玉不是爱吃虾么？”
黛玉歪着脑袋也跟着看了眼贾敏，随即道：“母亲记错了，爱吃虾的是阿姐，我爱吃鱼。”
这回贾敏倒是有些尴尬，郑妈妈见了笑道：“太太有了身孕，记性不好是常有的。”
林乐曦笑着点点头，黛玉倒是一怔，看着贾敏还是扁平的肚子，眼眸一沉，随即转头看向林乐曦：“阿姐，维桑院今日午膳春娘准备了甚啊？”
“没有太太这边的四鳃鲈，倒是有洞庭湖过来的鲈鱼。滋味也好，难得鱼肉鲜活。”林乐曦笑着回了一句，贾敏的脸色却是渐渐沉了下去，林乐曦也不在意。
黛玉点点头，似有些明白：“我记得厨房里还有青笋，不如做个青笋拌鲈鱼饼罢。”
“你若是喜欢，那便做罢。”林乐曦笑着答应，回头看了眼菖蒲。菖蒲点头，回去告诉关雎添菜。
郑妈妈见贾敏心绪不稳，连忙笑着开口：“太太可想着办个重阳节宴席，就咱们自家人聚一聚。不知大小姐喜欢吃些什么？”
“重阳节自然要吃菊花糕了。”黛玉抢着回答，林乐曦淡笑着点头，算是应承。
贾敏点头：“我娘家黛玉外祖家着人送了东西来，我瞧着正合适重阳节，到时一并拿出来。”
“诺。”郑妈妈点头。
薄荷扶着林乐曦出来，簿颖在书房外候着：“小姐。”
“簿姑姑有事。”林乐曦看着她在门口，点头进屋。
簿颖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册子来放到林乐曦的案头：“这是林德带回来的，上头详细的记录了祠堂修缮、新宅院花费还有铺子的情况，不一而足。请小姐过目。”
林乐曦点点头：“林德回来，可还有别的事儿？”
“除了这个，便只剩十八殿下来扬州养伤一事了。天家应允了，十八殿下过来扬州，四殿下安置好十八殿下便要立即回京不得滞留。到底，天家对甄家还是有一定的防备的。”
林乐曦翻着册子点头：“既然定了来扬州，自然有人会招待。”
簿颖看着淡然自若的林乐曦，心里点头：“小姐可要做好准备，既然天家允了，自然是知道咱家与七殿下的渊源的。天家可不好糊弄。”
“姑姑的话，我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