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交底（2 / 2）

林如海眼神一转，便明白自己这个女儿的意思了：“我知道该如何做。你既然要带着几个孩子回京都，那便做好万全的打算。荣国府那边耳目不少，那位老太太想来是知道殿下与咱们的关系，不然这几年也不会在年礼之外还额外的送那么一箱子的东西来。可是！我林家不是旁人向上爬的垫脚石。”“放心，黛玉不会嫁去那样的人家，便是乐暖也不会。这个，我能保证。”笑话，我林乐曦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林家女，怎能成了人家繁荣富贵的棋子！当她是软柿子不成？！

林如海点点头：“你明白便好。多余的话我也不再多说，有事我会使人来说。”

“使人来就不必了，免得有心人在其中做手脚。找一个可靠的，做信差。”林乐曦简洁道。

“你这话说的也有道理。”林如海颔首，确有此必要。

林乐曦见他想着人选，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便不再多做停留。转身告辞出来了，去了浣花涧。浣花涧是叶翎平日里的住所亦是教导林乐曦的地方。

“先生。”林乐曦看着坐在院子里头静静煮茶的叶翎，轻声唤了一声。

叶翎一袭水绿色对襟双织暗花轻纱裳，用一根极为简单的紫玉雕花簪子便将满头发丝盘起，便是簪身簪头上面的花纹也是最为简单的线条，便是雕花也就是一朵杜若。双耳便那根极细的金链子底端各挂着一叶用金银丝混合挽成的叶子，摇摇晃晃的在耳际挂着。戴着羊脂白玉镯子的手正翻着《茶经》，细看之下，那手镯光泽温润内敛，乳白的玉身上竟有一朵类似梅花模样的红色图案，瞧那图案完全是天然的，纤纤素手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先生。”林乐曦又唤了一声。

叶翎未曾转头，却知道她人在何处：“在院门口还要站多久？便是那头凉快，也莫因贪图这一时的凉快而让寒气入体，得不偿失，并不划算。”

林乐曦微微一笑，脚下微动，人就往这边来了：“先生每回说话都这般话里带着话，却一字一句都带着关怀。”

“少在这里埋汰我，”叶翎笑着，倒了一盏出来与她，“尝尝，时候正好。”

“先生的手艺在这呢，如何不好。”林乐曦抿了一口，淡淡点头，“红茶在先生手里竟也能有这般滋味！先生在里头放了什么，倒是有些别的滋味。”

叶翎将手里的《茶经》往她手边推了推，笑道：“并不大不同，只是煮茶的水我换成了上等的山泉罢了。我知你要回京，故此在此等候。想看看今日你是否会来寻我。”

“我还是来了，先生教会我良多，乐曦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如何能不来谢先生这些年来的悉心教导。顺道问问，不知先生可愿意随乐曦北上。”林乐曦到底是正紧拜了师的，虽则她口中从来不称其为师傅，可她心里一直是以师傅待之的。

叶翎颔首：“我是你先生，自然是跟着你一道的。且我在扬州也无亲友，无牵无挂的。既然我能跟着你从京都到扬州，自然也能跟着你从扬州到京都。妙善她也一样在京都慈安寺待着，能去见见故友，也很好。”

“先生，恕乐曦冒昧，您为何愿意留在林家？”林乐曦其实之前就想问了，林家当初在京都也不算是如何的人家，可是叶翎这样一个满腹才华的女子却愿意一直留在林家，教导她一个姑娘。

叶翎淡然一笑：“我毕生所愿并不是要教一个如何出色的弟子，亦不是想名扬天下。寒大家那样的人物并不是我的期愿，能找一个安稳的人家，安稳一生才是我毕生所求。那时正好遇见了曲娘子寻女先生，便想着过来碰碰运气。谁知，真遇上了一个极好的弟子。”

林乐曦微怔，她想过许多答案，却唯独没有想过如此简单的一个答案。“先生，当真吗？”

“真，怎么不真。”叶翎颔首道，“人有许多追求，这世上有许多的人并不是真的都想要功名利禄，只是不想自己的人生惨淡而过罢了。不巧，我的念头便是如此简单。那些声与名皆与我无关，过的瞩目难道便是真的过的好不成？那自然不是。颜回箪食瓢饮、身居陋巷也是一样的恬淡安然，我亦如是。”

林乐曦了然：“我羡慕先生这样淡泊名利，自己却如何也做不到。”

“你注定是万众瞩目的那个，与我不同。自然不能与常人论之。”叶翎将空了茶盏换了一盏滚烫的，“我也只是不想我自己身上那么好的才艺无人可授。我会跟着你回京都的，你可也得做好准备。这一去，必然不会再回扬州了。该准备的要带的，可莫要落下。”

“先生放心，乐曦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