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荣府众生相（上）（2 / 2）
贾母这才重又打起精神来等着。
那边门口林乐旭扶着林乐曦下车：“我打听过了，今日那宝玉不在倒是两位老爷都在。”
林乐曦带着惟帽，看着妹妹们下车。闻言轻声道：“他家二房嫡长子身子骨不好，今年的秋闱半截的时候便叫人抬出来了，如今还卧床静养呢。偏是大房的哥儿甚事没有，安安稳稳的考到了最后与你一同出来。这边的二老爷是想着考考你是否有真才实学，至于大老爷么……想是要看看可否有机会冷嘲热讽一回，你见机行事便好。他们二人的喜好我也与你说过了，你瞧着些事态就是。”
“阿姐放心，固也心里有数。”
黛玉今日也带了惟帽，进了里面才摘下帽子交给身后的女使。“阿姐，那些个人看着我的眼光为何看着怪怪的。”
“他家规矩与自家不同，不必多想。”林乐曦淡淡道。
迎着出来的是贾玖，带着鸳鸯跟在身后：“这便是林家姐姐罢，贾氏阿玖见过林家姐姐。”
林乐曦微笑着屈膝还了一礼：“林氏乐曦有礼了。”
黛玉见到阿姐行礼了，自己也跟着行了一礼：“林氏乐晴见过贾家姐姐。”
乐暖是被抱着的：“林氏乐暖，见过贾家姐姐。”
贾玖微微一愣，这三姊妹倒是一个态度。再细看去，林乐曦最为年长，身量也比另两个高挑些。鹅黄色滚蓝银边连珠对襟长褙子，袖口特意绣了一圈珍珠，竹青色绣折枝梅花蜀锦织锦裙。
“快往里请罢，老太太早已等着了呢。”
林乐曦微微一点头，跟着往前走。
“早听说林家大姑娘气质非凡，很是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方知所言非虚。”贾玖搭着话，心里思忖着。看过去，怕是京都林家皆听这位大姑娘一人调派。
林乐曦目不斜视：“不过虚长了几岁，当不得这番夸赞。我有一问，不知可否……”
“但问无妨。”
“府上两房，恕我唐突，不知该如何称呼？”林乐曦倒还真纠结过这个问题。论长幼前面有个元春，她确实是二姑娘。可二房有个宝二爷，大房有个琏二爷，这是各自按齿序排，那贾玖该是大姑娘。她不是荣府的外孙女，这称呼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贾玖一愣，时日一久，她都要忘了，府里的排行一直这般奇怪。怔仲过后，贾玖笑道：“府里乃是武将起家，与林家书香传家不同，规矩也不尽相同。若林姐姐不介意，唤我阿玖便可。”
林乐曦余光瞥了一眼跟在一边脸色不甚太好的鸳鸯，微笑着唤了一声：“阿玖。”
贾玖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却毫不在意：“想来林姐姐也知道府里还有一家客人，是二太太的娘家妹妹，姓薛的。”
“在扬州时有缘见过。”林乐曦淡淡道。
贾玖点头：“前面便是老太太院子前的垂花门了。”林乐旭一进门便被下人引着去了外院见两个老爷，因此不在。
林乐曦颔首：“府上景致甚好，虽不如苏州园林的一步一景，却也强过别家许多。”
这回鸳鸯开口了：“这可是太/祖御赐之府邸，别家如何比的过。”
林乐曦笑笑不说话，贾玖也一样笑笑不说话。
“老太太，林姑娘来了!”候在门口几个穿红着绿的三四个见了她们来，一个往里通报了一声，另外几个争相上前。
林乐曦将这些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神色自若，跟着贾玖进屋。一进去便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被搀扶出来。心底想法翻涌，最后，垂眸，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将黛玉显出来。
黛玉与贾敏年轻时有几分相似，贾母一看便知道这是谁。话还未及说，便已将人拢入怀里，哽咽了起来。
黛玉一时反应不及，叫她抱了个满怀。衣服上熏的浓浓的龙涎香，捂得口鼻皆是，脑袋有些发懵。还是贾玖借着搀扶将贾母拉开来：“妹妹往后在京都是住长了的，往后还见得着呢。老太太这是喜极而泣了呢。”
被捂着的口鼻被放开，涌入新鲜空气。黛玉深吸一口气，将思绪捋开。林乐曦上前扶了她一把，笑道：“老太太的思念之情我们这些做小辈的都是知道的。”
贾母方渐渐转圜过来：“这是姑爷家的大姑娘罢。”
林乐曦上前，将黛玉挡在自己身后，微笑着行礼：“林氏乐曦见过老太太。”
贾母神色淡淡，语气也一样疏离：“规矩倒是不错。坐罢。”
林乐曦应声，挑了个离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下。
贾母拉着黛玉的手坐到自己身边，上下打量着。湖蓝色缂丝荷塘月色蜀锦八团花褙子，外罩着淡粉色华色苏绣荷花的纱衣。不禁点头：“这上等的蜀锦裁了做衣裳确实好看，这颜色也衬你。”
“谢外祖母夸赞，乐晴……”
黛玉只来得及说一声谢，便被贾母拉着去拜见两个舅母并姊妹们：“你二姐姐在这里，三妹妹与四妹妹还在跟着女夫子上课呢。鸳鸯，去说一声。今日远客才来，可以不必上学去了。”
“诺。”
“你珠大嫂子有孕在身，不方便出来，我便让她好生歇着了。”贾母又道。
黛玉笑道：“乐晴不过一个小辈，哪里能让嫂子劳累。阿姐备了一些补身子的，一会子过去与嫂子带去。”她知道这位珠大哥尚在卧床，这些药材大半皆是为他准备的。
王夫人的脸色，一瞬间便变了颜色，没一会儿又转了回来：“大夫说珠儿媳妇最近胎气有些不稳，还是静养为好，我便吩咐了不让人打扰。你们的好意心领了，一会子我让女使把东西拿了送气便是。你们小孩子家家的，陪着老太太多说会子话才是。”
贾母看了她一眼，不曾接口。一时间屋子里有些静了。林乐曦抬抬手，米妈妈便抱着乐暖上前，笑道：“这是家里的三姑娘，乐暖。”
“林氏乐暖见过老太太。”林乐暖被放了下来，琉璃及时的递了蒲团过来，让林乐暖磕头。她是庶出，生母写冬是荣府的下人，按着规矩要向贾母行大礼的。只是她年纪小，便有些简单了。
贾母看见她便想起写冬，眼眸有些深：“起罢。”
这边刚见过礼，那边鸳鸯便引着两个女孩子进来了。是贾府余下的两个姑娘。贾政之妾赵姨娘多出三姑娘，探春；贾珍胞妹，四姑娘惜春，形容尚小。
“家里几个姊妹年岁总有相差，元春与迎春相差不小，迎春与探春相差亦不小。倒是与你只差了几个月，当是能聊得来。”贾母对着黛玉道。
正说着，外间女使又报：“薛姨妈、宝姑娘来了。”
外头进来一个光彩夺目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