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上）（2 / 2）

“具体的奴不知道，奴只知道有人在里面做了手脚，从户部不远万里运来的粮草也出现了问题，兵卒们跟着打了好几十天的仗还不见尽头，肚子先挨不住了。古来俗语，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出现问题，这仗又不见尽头，谁愿意苦熬，自然是想法子保住自己。王家两位少爷见状，不想让大楚在岭南失了先机，决定主动出击。只是……依旧不尽如人意。后来是镇国公率援军而来，方才解了岭南之困。”林乐曦听明白了，这不就是党派之争相互斗争、相互博弈最后让无辜之人遭殃最后的结局么。

“原来，为了那把椅子，真的是什么都可以不顾，什么都可以不要。”林乐曦到最后居然已经出现了泪水，这句话是她强忍着疼说出来的。

因为权利，为了功绩，不惜用时疫来堵住所有敬德县知道那座山秘密的人。她的祖母为了争取到机会，送上了江南世家的底牌，放弃了自己可以东山再起的筹码；为了能见到自己丈夫一面，留下那一身的毛病，更是没留住肚子里已经成型的女儿，最后换来的结果是什么？还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住。

“姑娘，姑娘。”薄荷扶住几乎是摇摇欲坠的林乐曦，生怕她撑不住倒下了。

林乐曦硬生生忍住那差点忍不住的冲动，生压下喉咙里的那一点甜腥，深吸一口气，将思绪全部拉回来，那双红的有些可怕的眼睛直视着林毅家的道：“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不会让那些人好过的。且等着看罢。江北那边你不必担心，若是不出意外这几日天家的旨意就要下来了。等人选出来了，苏州林家就让他彻底结束罢!”

这是林乐曦第一次动了杀念，想要一个家族覆灭，覆灭的干干净净，一点不留痕迹的那种干净。

“姑娘，上苍有好生之德，您不能做傻事。”薄荷及时将林乐曦从无底深渊拉住。

林毅家的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姑娘，淮老太太已经过世六年了，广开连座，犯了杀生之念，老夫人在地底会不安的。”

“可是如果不让他们尝一尝这彻骨剜心之痛，难解我心头之恨!”林乐曦眼睛通红，“这里的所有人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念讲无辜之人推入那粉身碎骨的深渊再回不来，他们凭什么得到上天眷顾能活的这么潇洒恣意、毫不顾忌？!”

“可那是他们，不是姑娘。姑娘最听老夫人的话了，不能为了那些不堪之人，脏了自己的手。”薄荷按住林乐曦，劝道。

林乐曦双手握拳，那暗红色云纹长裙因为主人的突然起身而前后剧烈摇摆。林乐曦砸了手边那个甜白釉暗花缠枝莲纹盏，最后还是没有动。

周遭之人大松一口气，她们真怕林乐曦一个没忍住冲出去，她们谁也拦不住。

薄荷是真怕，真怕林乐曦出事，不然她向谁都没有办法交代：“姑娘，想一想老夫人，想一想夫人，想一想大爷还有两位姑娘。如今在京都，她们可就只剩您一个了。”

林乐曦咬牙：“我知道。”

呼!忍下来就好，忍下来就好。

“林毅家的，你先下去歇罢。让我缓缓，缓缓就好。”林乐曦妥协了。

“诺。”

蒹葭在外面看着林毅家的出气，立时跟上。有些话她还没有说，蒹葭要问出来才行。

林乐曦心里那口气松了，整个人都脱了力跌坐在地上。

薄荷几个连忙上前去扶着：“姑娘，恶人自有上天收!咱们会有法子的，会有法子的。”

林乐曦通红的眼睛雾蒙蒙的，眼泪将她的视野全部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手边是碎了的瓷片，被茶渍溅上的裙子因为她坐下而湿了一大块。整个人被薄荷环在怀里，喃喃道：“恶人自有上天收。呵!他们心安理得过了那么多年，那祖母呢？母亲呢？我呢？那年的杏花微雨，又有谁能告诉我，我是凭借着什么，撑过来的。”

在一天之内痛失两个至亲，一样的剜心之痛她在一天之内承受了两遍，谁都不知道那几天的灵堂她是怎么熬过来的。那样彻骨铭心的痛她是怎么忍受住，一步步走到现在，没有人知道。她每一步都是踩在刀尖上过来的，本来以为已经没有更痛的时候了，居然，居然在今天又体会了一遍。本以为已经麻木的心，还是痛的这样无法忍受。可是她已经走到这里了，她还能怎么办啊——

真相来的这样猝不及防，可是这样的“好消息”她宁可没有!

眨了眨眼睛，干涩的要命。没有眼泪可以再流了，那剩下的就是彻头彻尾的恨了。眼神忽而变了的林乐曦，手里抓了一块碎瓷片，锋利的划痕轻而易举的将她粉嫩的掌心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就像那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忽然之间被生生的撕扯，新长出来的血肉还没有几天就又被撕裂。血红的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