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转折（2 / 2）
闻立哲看着提到江北身子有些发僵的闻立朔，神色自若：“回父皇的话，一切进展顺利。只怕奏折已经在路上了，不就便能上呈到父皇案前。”
“很好啊!”天昊帝总算碰见了一件还算不错的事情，“之前你四哥与六哥来，朕问他们对西北边贸漏洞一事是何看法，他们各抒己见，说的朕脑子发涨。这回朕来问问你们两个，对此有何看法啊？”
闻立朔看了眼闻立哲，示意他先说。闻立哲轻微摇头，却开口：“儿臣的意思，还是该彻查。自西北边贸出现问题以来已然有四月有余，可依旧不见头绪。儿臣是不知里面到底有多少的浑水摸鱼，却能看得出来里头确实有不为人知的交易。”
闻立朔听得眼皮直跳，这小子实在是太敢说了。这样的话也敢直言不讳，在天昊帝面前说。“十八弟，不可妄言。”
闻立哲毫不在意，他要的就是这在天昊帝面前的直言不讳：“彻查才能安心不是吗？西北这几年一直平安无事，焉知不是有心人特意要粉饰太平？”
“十八弟，你这猜测可有实据？若是没有，便莫要胡说！”闻立朔皱眉轻斥。
天昊帝没有打断，而是沉默的听着他们争论。
“那九哥的意思，是指西北边贸出现问题是有心之人的挑拨离间，其实并没有这一回事？!”闻立哲反问。
“那自然不是!”闻立朔无奈，“若是并没有任何问题，那别人自然没有漏洞可钻。可是别人能如此作为那自然就说明西北确实有问题存在，你若是大张旗鼓彻查万一打草惊蛇，让那些人察觉出了端倪，功亏一篑了呢？”
闻立哲笑着摇头：“我说的彻查，自然可以避过那些眼线私下里查访。为何九哥觉着彻查，就必然是大张旗鼓的大动静？西北边贸出现问题，要是不彻查，总也不安心。”
“这回蛮夷使者在京都，若是让他知道咱们大楚如今忙着在做这些，那回头该如何与他们蛮夷的可汗汇报。倘若让蛮夷觉着我大楚内忧外患，该当如何呢？”闻立朔瞪着眼睛问道。
闻立哲看着闻立朔，冷笑：“原来九哥忧心的是这个。曲家这么多年在北境难道是吃素的不成？如今曲家嫡长子在京都守着，京都这么多的能臣武将，怎么，朝廷养着他们是吃干饭的不成？!蛮夷来京都为的是甚九哥难不成不清楚？当初沈首领在北境边塞好不容易破了敌戎，只剩下个蛮夷。他们休养生息这几年可不是吃素的，小打小闹不少，动真刀真枪的却一次也无。九哥以为他们是真的怕了吗？”
闻立朔当然不会这样以为：“狼子野心的人再怎么掩饰也还是盖不住他身上的气味。”
“所以九哥，咱们……”
“行了，让你们随便说说，还越说越来劲了。”天昊帝打断他们，“阿哲，小丫头那边可有动静？”
闻立哲一顿：“父皇，她有何动静儿臣怎么会知道。”
天昊帝微笑道：“你这小子对那小丫头花的心思朕还不知道？行了，少在这里同朕打马虎眼儿啊。曲家那小子进京，小丫头怕是想见的。只是碍着朕，不敢去见罢了。”
闻立朔站在旁边，垂首敛眸，不敢插一句话。闻立哲低头：“纲常伦理，曲家是她的舅家，曲梓培是她大表哥，八年未见，让她去见一面，未尝不可。”
天昊帝一声轻叹：“阿朔，你先回罢。”
“父皇，今日初八。”闻立朔试探道。
成年的殿下会出宫尤其是成婚的殿下，在外面单独辟府居住。每月初八，殿下可以入宫见自己的母妃。
天昊帝点头：“那你去罢，贤妃之前还与皇后念叨过你。”
“诺，那儿臣告退。”闻立朔看了眼站的挺直的闻立哲，拱手出去。
天昊帝看着一动不动的闻立哲，无奈叹息：“你个小子，一旦上了心，怎么着都不肯退。当初那眼高于顶的劲儿呢？哪儿去了？”
“心如匪石，不可转也。”闻立哲知道天昊帝的心思，却只答了这一句。
天昊帝无奈，放下手里的笔，起身下来：“阿哲啊，你是朕现如今最小的孩子。小丫头与你年纪相仿，当初朕选择让你去林家去扬州，也有这个考虑。林家是个好人家，对你来说是，对朕来说，却不一定。你生在皇家，应当知道什么样的人对于皇权来说是个威胁，也应该知道如何解决这个威胁。”
闻立哲目光如炬，看着天昊帝，却一语不发。
“朕知道你母妃一直在为你挑选妻子，关敏华不是你的良配。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她都不会对你有任何助益。”天昊帝淡淡的说道，“关家如今已经落败，朕也没打算让关家再东山再起。往后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关家就老老实实做个平民百姓就是了。林家如果没有威胁，朕会让你取小丫头。可惜啊，现在的林家又与往昔不同了。”
闻立哲自然垂挂在腰际的手紧紧攥住：“父皇，您要动林家。”
“放心，不是现在。”天昊帝镇静道，“朕身边的人告诉朕，小丫头不简单。如果有一天，朕发现这个小丫头查到了当年的事，朕得为自个儿着想。”
“当年？!父皇，您到底做了什么？”闻立哲皱眉，这事情他也不知。
天昊帝冷笑：“这事儿你不必知道，横竖与你无关。”
闻立哲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沉默良久，淡漠着开口：“也不过现如今罢了，很快，很快我便不是父皇膝下年纪最小的殿下了。至于当年父皇做了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倘若她有心要查，那即便是父皇处理得当也不见得能做到毫无痕迹。总有一天，她会查到的。”
“你以为小丫头知道了真相还能毫无芥蒂的入皇家的门？”天昊帝对此很是了解，“阿哲，你很聪颖，可是你不能感情用事。那个小丫头比朕想象中更加不简单!”
天昊帝想起暗卫与他说的消息：“妙缘师太的卦象，与大师的话都对的上。属下按着妙缘师太的话去探查过了，指的该是林家。只是是林家哪位姑娘，属下不得而知。”
“那个小丫头的生辰有些特殊，只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是阴时生人了。”天昊帝特意去查了林乐曦的生辰，离阴时那一天就差了一天。
闻立哲大吃一惊，这个日子确实特殊。他之前就知道他父皇格外忌惮这一天出生的孩子，虽然他不知到底是何因由。但如果这个人是林乐曦，那就意味着天昊帝很有可能会对林乐曦动手。
“父皇，您要作甚!”闻立哲陡然有些害怕，他害怕天昊帝真的会对林乐曦动手。
天昊帝却是冷冷出声：“旁的也就罢了，若是她查出了当年之事，朕绝不会心慈手软!”
闻立朔去了郑贤妃的兼济殿：“母妃。”
“阿朔!”郑贤妃放下手里正在摆弄的棋谱，起身上前，“你今日怎的有空来见母妃？上月你不是还忙着公务么。这会子竟不忙了？”
对着自己母妃的调侃，闻立朔一笑了之：“这不是忙活完了么。上月儿子没来，不是让王妃来了么，您怎么还记着这个呢。”
“母妃也不是记着这事儿，只是想着你如今成婚也有两年了。你若总是忙着公务，冷落王妃，那母妃何时才能抱上孙子呢？”做了母亲，儿子还成亲的郑贤妃自然是关心孙子的，“老四都生了四个了，偏你还没有动静，母妃都急死了。”
闻立朔听见这个就头大：“母妃，这个急是急不来的。”
“你说我如何能不急？几个兄弟除了老九定了来年成婚，十八尚未成年还未议婚外，别的都有孩子了。唯独你，两年了也不见给母妃一个乖孙孙。”郑贤妃抱怨道。
闻立朔皱眉：“好了母妃，我知道了。我让您打听的事儿，如何了？”
“你母妃办事你还不放心不成？”郑贤妃淡然一笑，“当初十八去林家养伤的事只要稍微有点人脉地位的都能知道，可具体是为着甚，除了天家咱们谁也不知道。那时间的联系皆是天家单边儿说的话，因此那时候十八除了养伤还在扬州做了甚打听不着。我只知道那时候确实有不少事发生，可具体是甄家主导还是天家的意思，无人知晓。不过林家……你要是能争取，也不可放过。”
闻立朔支着头：“母妃，您可别忘了，父皇属意的可是十八啊。”
“你父皇属意有何用，林家又不是只有林乐曦一个姑娘家。林如海今年刚添了一个庶出女儿，儿女联姻岂不是最好的路径。”郑贤妃对着闻立朔道，“老四背后有甄家，那两个甄家小子有出息的很，怎么着也是很大助力。阿朔，你可要想清楚了。”
天昊帝的话到底是给闻立哲极大的影响，当年的事是什么事？他为何害怕林乐曦查到？林乐曦难道真的有秘密吗？林家会是威胁吗？为何天昊帝会说林乐曦不简单？
这一桩桩一件件盘旋在闻立哲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尽全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可还是忍不住还是会去想，他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面对答案。
“胡捷!”闻立哲实在受不住了，翻身坐起。
“主子爷，”胡捷一听见声音便立时进屋，“有何吩咐？”
闻立哲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下了决定：“让德信送信过去罢。”
“爷，您当真要让姑娘见曲家少爷？!您之前不是还犹豫不决吗？”胡捷愣神。
闻立哲声音忽的有些低沉：“让她去见了，心里放下一桩心事，才能安稳些。”
胡捷却有别的顾虑：“可这两位见面了，定然会过问曲娘子一事。爷，您当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真相总要揭开的，不管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她总是要知道的。”闻立哲在见到胡捷的时候就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