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Chapter 54(1 / 2)
夏季白昼长,城南路的路灯七点钟才一一亮起,夜色渐浓华灯初上,城南区反而愈加热闹,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将将开始,附近的?居民?在饭后也会去滨海栈道走一走消消食。
健身馆二?楼,办公室里,陈鲟站在落地窗后,低头看着底下,苏新七从健身馆正门出来,她走了段路,突然站定,转过身抬头往二?楼看,陈鲟一动不动,表情也没变,冷冷淡淡的。
办公室的?窗玻璃镀过膜,外面看不?到里面,罗粤走过去,低头往底下示意了眼,“你暴露了,她在馆里找你呢。”
“谁?”
“少装了,你进门就拉着我东躲西藏的,玩躲猫猫呢,我不?信你没认出她。”罗粤瞥他,“我还以为你在国家队这几年已经心静如水了,怕碰上她你还来大屿干嘛?”
陈鲟面无表情,“下半年在这训练。”
“少来,你这几年大多时间都在澳洲的俱乐部训练,也就集训的时候会去总局待上一段时间,今年训练基地搬到大屿来,你突然就愿意回来了,别人可能觉得你想念祖国母亲的怀抱,我可不信。”
陈鲟乜他,“爱信不?信。”
罗粤被陈鲟这么怼也不?恼,一手搭上他的?肩,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藏不住了,她刚问了顾问我的?名字,然后就办卡了,你猜,她还记不记得我?”
陈鲟推开他的?手,“你是不是太闲了,健身馆新开业不?用忙?”
罗粤耸了下肩,“你这个投资人都在这,我可不得伺候着。”
“别把我的?钱赔光了。”
“怕什么,赔了你就多拿几个冠军。”玩笑话说罢,罗粤正色道:“说真的?,你这次能休息多久?”
“十天。”
“老沈还算有点良心,锦标赛结束知道给你几天假,不?然谁受得了。”
老沈是陈鲟的?主教练,他把陈鲟从市队选上省队,之后又陪着他去了国家队,专门负责他的?训练事?宜,陈鲟在澳洲的时候他也跟着,其实每次比赛结束老沈都会给他放假,不?过以前他都不休息,赛后也照常训练,这次赛后回国,老沈让他休息半个月,陈鲟没拒绝,回家住了几天,提前?来了大屿。
罗粤看着陈鲟说:“我让舒苑来馆里当游泳教练,她答应了,大概明天会到,还有几个省队的?老朋友,听说你在大屿,也想来看看你,怎么样,明晚你把时间空出来,一起吃个饭叙叙旧?”
“再说吧。”
“啧,就这么定了。”罗粤抬了下下巴,“你晚上没什么事?吧,去池子里比划比划?”
“你比不?过我。”陈鲟一点也不?谦虚。
“那是。”罗粤坦然,冲陈鲟挤了下眼睛,“你练的?‘童子功’,谁比得过你?”
陈鲟斜乜他,“滚。”
罗粤贱兮兮地一笑,“我女朋友一会儿来,见?见??”
他似乎知道陈鲟会说什么,立刻补了句,“新的,你还没见过。”
陈鲟不?欲搭理他,看了下时间,戴上手上的?鸭舌帽,转过身往门外去,“走了。”
“欸,你这就走了?不?下水了?”
“人太多。”陈鲟几天没下水,今天来健身馆本是想下去游两圈的?,现在却是没了心情。
健身馆前?是个小广场,现在这个点全国上下无论哪里,凡是有个空地就会被跳广场舞的?阿姨们占领,这也算是中国特色。
陈鲟从健身馆出来,他压低帽子,寻常人一样从从容容地走着,夜色掩护下没有人认出他是前几天占领头条的双冠王。
大屿的?游泳训练基地在湾泊区,基地有宿舍,陈鲟来大屿之前?,罗粤帮他租了个房子,就在湾泊区,他不?训练的?时候就住那。
陈鲟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他嫌城南路这边容易堵车,来的时候就把车停在了商贸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商贸离健身馆有个三百米的?直线距离,他不?赶时间,就在滨海栈道上散了会儿步。
夜色下的?海洋深邃得神秘,岸上的?人间灯火照不透深海,陈鲟把手肘撑在栏杆上,眯着眼望着远海,目力所及之处有几艘邮轮在缓缓航行。
这里的?海与澳洲的?不?同,陈鲟忽然想起自从十八岁后,他已经有几年没在国内的?海里游过泳了。
夜色稠浓,栈道上人来人往,小地摊越来越多。
陈鲟没在栈道上逗留太久,他继续往前?走,过了个红绿灯就是商贸,大楼里灯光太亮,他怕被认出来,没进楼里搭乘电梯,绕道去了停车场的地下出口,往下走进了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灯光晦暗,偌大的地方没有人声,有点像香港警匪剧的场景,似乎下一秒匪徒就会出现。
陈鲟找到了自己的?车,却没有立刻上车,他站在车前?,忽然开口说:“还要跟下去吗?”
陈鲟的?声音显得停车场愈加空旷,空气寂静了几秒。
苏新七知道自己暴露了,她躲在一根立柱后面,屏息抿唇十分?紧张,几秒后,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启唇,声音有些颤抖,“你想见到我吗?”
陈鲟循声望过去,盯着那根柱子,“跟踪我的?人不少,你不?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苏新七抿了下嘴,睁开眼说:“你知道。”
陈鲟冷笑。
过了会儿,苏新七听到车开锁的?声音,她以为他要走了,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从柱子后面缓缓走出来。
陈鲟靠着车身,手上拿着车钥匙把玩着,眼睛直直地看着那根柱子,直至后面的人走出来。
苏新七抬眼触上他目光的?那刻,心脏一揪,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们之间隔着五年的光阴,于她而言,分?别恍如昨日,他在她的?心里没有淡去,反而随着四季更迭愈发刻骨铭心,她原以为再次见到他,她会懊悔、痛心、自愧,但所有负面的情绪都没来得及涌上心头,只看他一眼,思念顿时如潮水将她湮没。
苏新七眼眶微热,她不敢走近,看着他心里竟十分?忐忑,说话的?语气也透着慌张无措,“……好久不?见?。”
陈鲟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苏新七攥着一手的?汗,她可以在法庭上镇定自若侃侃而谈,却在他的?眼神下败下阵来。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只是……”苏新七一顿,剩下的?话说不出口。
她想见他,这个念头可以让她跨越山海,让她丢下一切从北半球到南半球,从白天跨到黑夜,可以让她放下律师的?操守,尾随着他一路走到这,却不能给她足够的?勇气,让她把想念宣之于口。
她害怕他会厌恶反感,也害怕自己会忍不?住露出祈求的?姿态。
“想和你说声祝贺,你成功了。”苏新七深吸一口气,敛起情绪,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在纠缠,惹他更为生厌,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故作坦然道:“你不?用刻意躲着我,健身馆我不?会再去了,我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以后……祝你一切顺利。”
苏新七说到这,鼻尖一酸,好像现在是迟到五年的道别,今晚之后,天涯海角,他们再无瓜葛,此刻她甚至后悔今晚跟着他来到这,如果他们没有碰面,或许她还能抱着一丝愚不?可及的奢想。
她后退一步,深深地看他一眼,最后转过身,轻轻说了声,“再见?。”
“你这么肯定我还记得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