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案情(2 / 2)
薛农正是那日在江上划小舟穿裘皮袄的男人,他是莫平溪的发小,从小一起读书,奈何薛农学文不行,学武有天赋,就拿刀上征兵去了九边军镇,打拼数年得了一个千总的位置。
这个位置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就是个六品的武官,在九边诸镇遍地跑的把总,随手抓的千总,上面没有人走到这里就是顶天了,所以薛农找了个机会告假回家探亲。
转过繁华的街道,再往东边走,那里就是整个应天府最具有威严的地方,衙门的聚集地。
“莫先生,您终于来了!”应天府衙门门口守着的门子见到莫含章就和见到亲人一样,忙将人往里引。
为了应天府失踪案,汤大人这几日见谁都是眼不对眼,鼻子不对鼻子的,也就在莫先生面前能忍住暴脾气。
莫含章顺着衙门侧门绕过前厅往后院走,整个应天府衙门里的胥吏官差忙的脚不沾地,放在前厅大院里已经脱肉的白骨摆放整齐,烈日下数十个仵作不停的在比对尸骸。
“哎,莫老...咳咳,莫先生!”
萧伏玉隔了老远就看到了莫含章,本来他不太想和莫含章打招呼,可莫老狐狸身旁的那位姓姚的壮士已经看到他了,不打招呼不太好。
“殿下也在。”莫含章停住脚步,她站在院内一棵海棠花树下,花影重重,艳色与春风将日光打碎铺盖在她的身上,苍白病态的肤色被染上了抹胭脂红,看上去正常了许多。
“本王心系百姓,当然要来这里时刻关注案情。”萧伏玉立马傲娇起来。
莫含章轻笑,单手做延请状:“殿下先请。”
然后萧伏玉挺直腰杆摆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走进汤云凌的书房。
应天府衙门算是一个老衙门,房屋内部还是数十年前的装饰,没有其他衙门的书房精细,几张大案桌拼在一起,连着横亘在书房最中间,上面堆满了文书,堆不下的就摞在地上。
汤云凌在内大约来了四五个县的县令围在一团商量对策。
“从江浦经江宁再到句容,这条由长江水路到秦淮水路沿线,多派人在水上巡查。”汤云凌指着挂在屏风之上的水路地形图:“不要放过任何一艘船。”
“汤大人,这...不妥吧。”句容县令开口,表情十分为难:“江上的水蝗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句容县,县衙里殷捕加起来就只有十来号人,这么长的一条水道,巡逻不过来。”
汤云凌猛拍桌子:“我是让你们想办法,不是让你们说办不了!”
他背着手道:“你们尽管去查,水蝗问题本官解决。”
应天府内辖下的几个县的县令,纷纷面面相觑,心里都在腹测,新来的府尹汤大人是傻吗?和水蝗硬碰硬?要是能那么容易解决,前两任府尹会下台?
“汤大人,下官在江浦当了有十年县令,参与过数次次都司剿匪,水蝗实在强悍,我们几个县加在一起不够看呐!”江浦县令当即反驳。
“本官说了,水蝗的事情本官会管!”汤云凌暴躁到抓头。
潥水县令小心翼翼的试探:“汤...大人,我们潥水不在长江和秦淮水系沿岸,就不用如此了吧?”
汤云凌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怒火,他手底下的这群官员,完全就是一副混吃等死的样子,都是这样案子该从何查起!
“潥水也要。”这时莫含章从门外走进。
她成功的转移了所有人的视线,细高消瘦的身形使她看上去异常脆弱,但当莫含章看过来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来自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出现在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身上本身就很奇怪,出乎意料的是,这种上位者的压迫感出现在莫含章的身上并不违和。
“应天府八个县,都要如此。”莫含章站定,手中折扇直指水路图上的中心交叉处:“这里是江宁,从江宁到其余七个县,距离差不多,如果江上有异样情况,你们都来得及求救。”
“诸位大人都是应天府辖下内的父母官,人口接连失踪的案子本身就属于恶性案件,更何况这些掳掠百姓的人穷凶极恶。”
莫含章压低声音单手指向窗外:“刚才大人们过来时,应该看到衙门前庭上放的是什么,那是一个个含冤而死的百姓!整整一百三十多具骸骨!”
“这还是捞上来的,还有没捞上来的,数不胜数!”
那些人丧心病狂到极致,杀人取骨,炼制邪药,视律法为无物。
“可是,水蝗怎么办?”众县令齐发声,他们担心的依旧是之前的问题。
“这就不是几位大人要担心的事情了。”莫含章冷冷道:“他们蹦跶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