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11（1）（2 / 2）

林弯弯努力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不认识。”

陆姜回眉头一沉，如果只是桃色纠纷，他们不应该那么严阵以待，有可能连金毛也不知道内情。

正说到这里，林弯弯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顾意的短信：弯弯，他醒了！

林弯弯心系着顾国华，没再和陆姜回讨论下去，转身就往病房走去。

她走后，沈清叼着烟从楼梯角落拐下来。

“什么情况？那伙人之前你还碰过一次？”

陆姜回眉头紧锁：“我那天得到了李家后人的一点线索，但没找到人，倒是遇见了那群人在找弯弯麻烦，我本以为这伙人和她有关，但我现在可能想错了。”

沈清挑眉：“你的意思是，这伙人其实是和李家后人有关。”

陆姜回抿着嘴，眼神冰冷：“李家人知道我在找他们，当年李生元拒绝了我归还的善意，在这之后的每一代李家人，都做了同样的选择。”

“我记得你说过，李家后人，每一代都会出一个大奸大恶之徒。”沈清掐灭了手里的烟，“你就是下不去手，做着事倍功半的事情，这些年要不是顾着阻止李家的人作奸犯科，你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能把你那些债主找齐。”

陆姜回不说话，半晌，他抬眼看沈清：“能查吗？”

沈清挑着眉笑：“能啊，这些年你吩咐过的事情，哪件不能？”

他说着就要绕过陆姜回走出去。

“沈清。”陆姜回叫住了他。

沈清回过头。

医院的楼道有一个靠近天花板的窗口，从窗口的底部可以看到一线橘黄色的落日，光线还有些耀眼。

沈清眯了眯眼睛，就听见陆姜回说：“我一直很想问你，你……怪过我吗？”

这些年，他欠下的东西接二连三地还了回去，他告诉这些人他的来历，他和他们的渊源，把评判的权利交到他们手上。

他借走了罗家的平和，到还回去的那天，罗有信非但没有怪他，还感激涕零；

他借走了周家的富贵，在他还回去之后，周家将他当成了神，当成了信仰；

他借走了卫家的温柔，卫莞倒觉得简单粗暴一身轻松；

还有沈清，他借走他的勇气，也亲眼目睹了在他归还之前，他是如何生活的，弱小，无助，连影子都能让他瑟缩恐惧。

在他找到他们之前，在他归还他借走的东西之前，他们因为缺失而遭遇过什么，一代又一代，时间越长，陆姜回身上的枷锁就越重。

他欠他们的，早已经不单单是那些东西了。

可是他从来不提及这些，他很清楚，他在逃避。

然而今天，他忽然很想问一问。

沈清站在他的面前，看着背光的他，收起了嬉闹的模样，认真严肃地回答：“怪过。”

一开始他知道了真相后，的确是怪罪过陆姜回，怪罪他当初借走了沈家人的勇气，导致他这些年畏首畏尾，胆小如鼠，可是……

他低下头，又笑了：“可是你明明可以拿了东西逍遥快活，却因为背负着这些债，躲躲藏藏，日复一日地失眠……无时无刻不想着把自己借走的东西还回去。”

在陆姜回刚刚住进不知处那会，他无数次看着他一整夜坐在树下，眼睁睁地等着天光。

沈清问过他：“为什么不睡？”

他回答：“睡不着。”

因为背负的东西太多，太重，所以五百年来，安眠成了奢侈的事情。

沈清试过提议：“你可以喝点酒？”

陆姜回笑了笑，摇摇头。

不能够，不能够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他要清醒着受罚，清醒地记着世上有人在等他去归还。

“后来我也明白了。”沈清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把自己过得那么惨，我再去怪你，岂不是太不是人了。”

“更何况，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指不定还是一个胆小鬼。”沈清将烟熄了，丢进垃圾桶里。

他拉开门，背对着陆姜回，笑了笑：“陆姜回，说真的，比起怪你，我觉得，我更想谢谢你。”

谢谢你时刻记着我们，谢谢你寻回了我们，谢谢你，归还给我们一个正常的人生。

所以啊，谢谢。

门关上了，夕阳也彻底陷落黑暗中。

半晌，漆黑的楼道里响起低低的一声笑。

像是有谁，终于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