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5章(2 / 2)
原本王连不说,而葛平又真的是溺毙的,在围观的人看来,连呼救声都没有发生,看着也不像是被人谋害,蒋氏可以一直隐藏在幕后,也不会被发现。可是没想到纪柯却把一切都查了出来,蒋氏心灰意冷之下也知道自己的死期不远了,没想到不仅没有帮到卫鸣,还拖累到了他。
蒋氏知道卫鸣并不喜欢自己,只是为了报答蒋家的恩情才愿意娶她,而如今自己又不是蒋家的亲生女儿,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会不会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如愿以偿的迎王连入门?
蒋氏一夜未睡,王连亦然。
在蒋氏被锦衣卫带走后,蒋夫人就整整哀求了她一晚上?,求她救救蒋氏,只要她愿意救蒋氏,蒋家就同意卫鸣纳她入门。
王连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抱有什么心?情,就在她来找纪柯的路上,刚好和卫鸣擦肩而过,她忽然觉得自己当初见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沧桑了不少,鬓角居然都开始发白,整个人是说不出的颓废。
这一切其实都因她而起,若不是她联合诸葛挽想要报复蒋氏,卫鸣也不至于沦落至此,蒋夫人也不至于跪在地上求她。
蒋氏看到王连出现在牢房里,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没有理会她。
王连恨她,她又何尝不恨王连。
若是可以,她宁愿就生活在贫苦人家,也不至于在过了那么多年后,有人来告诉自己,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的,她就像是一个小丑,其实什么都没有。
王连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蒋氏,她看着蒋氏身上的华服,看着她保养得当的脸庞,再看着她就算死期将近,依旧拧着眉头,保持大家闺秀仪态的样子,王连看着看着,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到王连的笑声,蒋氏下意识觉得她是在嘲笑自己是阶下囚,终于忍不住出声。
“王姑娘,看够了吗?请你马上离开。”
王连没有回答她,反而走到蒋氏的面前,伸出手挑起蒋氏的下巴,依旧像往常那般称呼她,“卫夫人,我们来做一场交易吧。”
“从今以后,你是花魁王连,而我是卫鸣名正言顺的夫人,如何?”
这是王连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做法,浮浮沉沉那么多年,她也觉得有些倦了,索性用自己的这条贱命,来博最后一笑。
蒋氏有些听不懂王连的意思,不可置信的问:“你愿意代替我受刑?”
王连默了半响,点点头。
她在来之前?就已经服下了毒药,算着时间也快发作了,王连开始解自己的腰带,跟蒋氏互换了衣服,蒋氏还没有反应过来,王连就已经将自己发髻上的木簪子插到了她的发间。
王连则用蒋氏的簪子慢慢将自己及腰的头发又绾了起来,蒋氏的衣服就算在牢房里沾染上?了污迹,但颜色却没有变,是王连从未穿过的大红色。
女子只有正室才能穿大红色,花魁更没有资格穿,王连穿着蒋氏的衣服,感?觉自己仿佛才是卫鸣的妻子。
蒋氏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一向高傲的女子突然间便哭了出来,但是王连此举,却显然是要断送她的性命,明明自己抢了她的人生,为什么还要舍命相救?
纪柯将折子写好,走出牢狱时,却发现卫鸣依旧在外面站着,背影是说不出的落寞,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他这个样子,说不出是为蒋氏伤心,还是为王连。
卫鸣知道王连去看了蒋氏,从今日之后,也许王连就恢复了身份,可是蒋氏却要香消玉陨,一向柔弱的蒋氏是为了自己才做出杀人这种?事,这让卫鸣对蒋氏充满了愧疚之情。
他还停留在这里,不知在等些什么。
忽然从牢狱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素衣的人影,卫鸣认出这是王连今天穿的衣服,心?里一时间不知道什么滋味,刚想转身离开,却发现那张脸却是蒋氏。
蒋氏看到纪柯就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突然停住了脚步,害怕纪柯再将自己抓进去。
纪柯从衣袖里拿出刚刚写的折子,直接丢给了卫鸣,他这一丢用了内力,砸到了卫鸣的肩膀上?,卫鸣感?觉到吃痛,一只手拿着折子,另外一只手捂着肩膀,疑惑的看着纪柯。
“卫大人,恭喜你得偿所愿。”
纪柯注意到蒋氏的素色衣衫上染上?了几滴血迹,心?里有了几分明白,看着卫鸣,差点压制不住心里的火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这句话。
卫鸣愣了楞,继而顺着纪柯的目光看到蒋氏衣衫上?的血迹,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脑袋里嗡嗡的,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他问蒋氏,“这血是谁的?”
蒋氏抿了抿唇,“是王姑娘的。”
“连娘......”
纪柯不用看就能想象到卫鸣现在脸上的表情,他帮的可不是卫鸣和蒋氏,而是王连。
这是她为自己做的最好的选择,王连太清楚男人的本性了,若是死的是蒋氏,卫鸣恐怕要用一辈子来愧疚,蒋家父母也会因为这件事心?里留下一根刺。
她宁愿自己的身世就一直被隐瞒着,宁愿有人在她死后记住她,怀念她。
说来王连真的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纪柯同情自己,就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纪柯在这件案子上?的确有只手遮天的本事,也能帮她。
王连第一次见到纪柯时便觉得这位年轻的钦差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直到死之前?她才想起,幼年时在花楼里见过一个同岁的小女孩,生得很是娇俏好看,可是却也是个倔强的,老鸨没少折磨她,好几次都奄奄一息,后来却被人牙子带走,卖到了大户人家里面做丫鬟。
王连觉得自己生来便不被期待,落到这般的境地,犹如进入了千绝地,可是却还记得那个同岁的小女孩握着她的手,鼓励她好好活下去。
虽然多年未见,也不知她如今是死是活,但是很抱歉,她要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