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镇妖(2 / 2)
“假如那股腥味是与山匪搏斗时溅落的血,为何?他们的衣服都那么?干净,不见滴血?难道在主人被毒蛇咬伤的紧急时刻,他们还会?中途停下?来沐浴更衣?山匪一说,颇多存疑。还有便是眼神?,表情,还有一些细节,我猜,他们真实?身份并不是商贾……”察觉到宁婧有些不安,颜千澜顿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探身过去,握住了她放在席上的手,有点儿内疚:“姐姐,我让你害怕了么??”宁婧缩回了被子里,只剩下?一颗小头露在外,摇了摇:“没事,只是有点吃惊而已。”
若是药庐只有她一个人在,她肯定会?胡思乱想。但此刻,颜千澜就在她身边,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姐姐别担心,万事有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历,但至少?,他们目前肯定不想多生事端、惹人注意,而且又有求于我们。我们就暂且装作不知道好了,别纠缠太多,最好让他们早日离开。”颜千澜坐在床边,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神?态很温柔:“你安心睡吧。”
他此时抚摸她头发的动作,简直就像是过去的双方调转了过来。宁婧低低“嗯”了一声,放松地?闭上了眼,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了。
之后两天,两个随从留在了药庐寸步不离地?看护他们的主子。那疤面人的蛇毒,好不容易终于被压制住了,慢慢清排出了身体。照此速度,再过几天,他就可以恢复自由走动的能力了。
第三天傍晚,他们口中落单的同伴终于姗姗来迟,抵达了药庐。宁婧站在院子里,看到一个样貌平庸的青年随从,和一个鹤发长须的老?人一起朝她走来,后者应该就是传闻中的管事了。
二人刚从山上下?来,形容都有些狼狈,衣裳沾了不少?泥灰。可那管事的目光仍十分清炯,一看就不是常人。一迎上来,他便朝宁婧一拱手,自称姓霍,并担心地?询问起了主人的情况。
宁婧道:“人已经没什?么?事了,就是手脚可能还会?麻痹一两天,不碍事,会?逐渐恢复的。”
霍管事连声道谢,随宁婧一同走入了药堂。恰逢,颜千澜正倚在木桌边,逗弄一只小猫儿。这小猫,便是上回他们从树上救下?来的那只。在那之后,它时不时就会?溜到药庐,找颜千澜玩耍。
在看到颜千澜的一瞬,霍管事的步伐似乎微微一滞,耷拉的眼皮朝上一抬,泄露出了一丝慑人的光。
这个瞬间是如此之快,以至于根本没人注意到。
三个随从一起将那疤面主子搀上了马车,霍管事付了酬劳,笑盈盈地?拱了拱手,这才一同上了马车离去。
马车在长街渐行渐远。
不知为何?,宁婧仍有些心神?不宁,直至马车转过了街角,才反手掩上了药庐的门。
却没留意到,马车那晃荡的窗帘下?,一双精光毕露的眼睛正透过缝隙,直勾勾地?盯着?药庐的方向,仿佛酝酿着?一场阴云。
颜千澜掩藏身形,绕了另一条路,来到了偃春的高地?上,亲眼看着?这辆马车一路驶出了偃春的城门,没有回头。才回到药庐告诉宁婧。
宁婧闻言,松了口气?,点点头:“那就好。”
这一行人根本没发现,在住进来的第一天,就已经因为颜千澜那灵敏的嗅觉而暴露了身上的血腥气?味。宁婧直觉不可与这些人过深地?牵扯,既无意探听他们的秘密,也不想蹚浑水,能顺利分道扬镳,也是好事。
转眼,便过了数日。颜千澜特意留心了药庐四?周,亦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或是被盯上的感觉。日子又恢复了过去的风平浪静状态。
自从发生了那件尴尬而又羞死人的事后,宁婧与颜千澜相处的模式,仿佛发生了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变化。
比方说,他们从前的肢体接触也很多,却没有像现在这样,碰一碰肩都会?心悸。空气?里仿佛飘了一些不稳定的,暧昧的气?氛。颜千澜的笑容更是天天跟不要钱似的在放送,灿烂得那些闲着?没事来药庐门口围观美少?年扫地?修门的百姓都被闪瞎了眼,迷晕了头。
这天。炎热的午时,树上蝉喘不停,灿白的阳光照得天地?一片澄莹。
宁婧哼着?歌,将一些切碎的药材装入了纸包里,扎成了一捆。
颜千澜自清早起床,便一反常态,像是有点儿打不起精神?的疲乏样子。懒洋洋地?趴在了宁婧背后:“姐姐,你在做什?么??”
宁婧早已被他粘人的举动磨得习惯了,动作不停,解释道:“你今天起得晚,所以不知道,冯清早上来说,他们一家人明日便要回弁州探亲了,起码要一两个月才回来。这是给阿谷调理身子的药。”
颜千澜轻哼了一声。
虽说,冯元早就成亲了,可这家伙两年前是切切实?实?对宁婧有过企图的。还有,他那个叫冯清的姐姐,也十分烦人,总有一颗做媒婆的心。好在每次都会?被他搅黄,最近才终于消停下?来。
回弁州探亲一两个月就正好,最好去久一点才回来。
宁婧终于弄完,捊了捊他的手,却没能捊开,只好用手肘顶了顶颜千澜:“好了好了,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颜千澜收紧了手,蹭了蹭她的身子,撒娇道:“不要。”
“还说不要,我才该说‘不要’呢,好了,别粘着?我,天气?好热。”
……
午时,冯清带着?阿谷上门来了,还带了一篮子的瓜果,来给宁婧尝尝。
闲聊数句,冯清忽然?腹中绞痛,窘迫地?和宁婧说了一句,便去了后院。阿谷则留在药堂里和宁婧玩耍,害羞地?拉着?她和颜千澜的衣角:“宁姐姐,美人哥哥。”
宁婧为他治好了哑疾,还和他玩耍过,阿谷一向都亲近于她。至于颜千澜,虽然?没和阿谷太熟悉,但孩子都喜欢美丽的人,故而阿谷对他也一直很有好感。
他在宁婧身边玩了一会?儿,总想坐到她膝上,颜千澜看不过眼,便把小孩儿提了起来,抱到了自己膝上。阿谷受宠若惊,总算是老?实?了。
这时,宁婧发现颜千澜靴旁的地?面上,出现一个荷色的小香囊,十分别致,便指着?它,道:“阿谷,这是你掉的么??”
阿谷低头一看,又摸了摸身上,才发现东西不见了,点头,磕巴道:“是,是生辰时,阿娘送我的……”
颜千澜一手抱住阿谷的腰,一边侧身垂手,帮他拾起了香囊。谁知道,才一将那香囊握在手里,里面便突然?发出了一道暗暗的灰烟,笼罩住了他全身。香囊绳结松解,露出了里头的半张黄符,正在不断燃烧,落下?灰烬。
宁婧眼皮一跳,猛地?跳了起来,虽不知那是什?么?,也飞速将那道符纸踩灭了。然?而已经迟了,在骤然?刺目的光芒中,颜千澜痛苦地?低吟了一声,俊美的五官扭曲得有些狰狞,脖颈青筋乍起。黑发无风自舞,发顶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两只雪白的狐耳。衣袍底下?,也钻出了雪白的狐尾……
转眼间,一阵骨骼脆裂声后,他就从一个修长少?年,化成了一只全身仅有少?女一臂长的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