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白苔(1 / 2)
强大?的灵魂铸就强大?的肉-体。
从?理论上来说,如果魂能者意念足够坚定、有意识地运用魂能,哪怕想要使?自身疾病不医自愈、甚至断肢重生,也是可以做到的。
然而这一点真正实行起来却很困难。
身体上锥心刻骨的痛苦如同附骨之疽,要怎么才能否决眼前的真相,改写自己的认知,去坚定地相信一个明知是被自己塑造出来的“现实”呢?
这种相信,光在嘴巴上说说是完全不够的,在脑袋里?重复念一千遍、一万遍也不够,必须要是发自肺腑的、全身心的、连同那蛰伏在最幽微处的潜意识,都毫不动摇地相信着?才行,连亿分?之一的怀疑都不能存在。
这是近乎不可能达成的事情。
所以,去年来势汹汹的疫病,才会让部落中那么多人?在解药研制出来前沉疴难起。
……所以,萨曼塔的王,在觉醒了魂能之后依旧缠绵病榻,旁人?也不觉得奇怪。
自降生那日就如影随形的病痛,难以承担过多消耗的羸弱身躯,连呼吸都损耗着?精力——这种程度的虚弱,是科瓦希的“正常”状态。
习惯了这种沉重的生活之后,当科瓦希在脑海中描摹出自己健康的轮廓时,镜面中最终呈现出的面孔,连他?自己也觉得陌生。
那么,继续做一个孱弱的王……又有何不可呢,他?已经习惯戴着?假面生活。
八年前的那场“意外?”,死去的人?竟然只有纳尔多隆戈,实在是……
“太好了。”
有着?血色长发的王以手支头,缓缓翻过膝上的书页,一室宁静中,只有炉火中香木燃烧时发出轻微噼啪声。
虽然起兵的缘由?幼稚得令人?发笑,但目的达成的感觉很好。
更妙更好的是,没有野心,毫无称皇资质的侄子,偏偏在魂能一途,有着?卓绝盖世的才能。
赫尔曼会成为他?征战伯纳库最锋锐无匹的一把刀。
那句古话是怎么说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所求之物?必定归于掌中,是天命在我!
告别丹昂之后,缪伽名?为闲逛实为暗访的行动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没走两步,路上就会霍地窜出个陌生但非常热情的人?,上来就对着?他?开始做自我介绍,完毕后就用十分?期待的眼神看向二殿下。
缪伽:?
他?认出凑上来的人?全都从?属于狩猎队,心中知道有异,然而实在推测不出这群人?离奇行径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图谋。
要说是他?之前的鬼蜮伎俩暴露,却也不像,毕竟围着?他?的人?真诚友善的态度作不了伪,缪伽总觉得北境偏僻,环境单纯,部落里?民风淳朴,喜就是喜,恶就是恶,绝对不可能懂得什么虚以委蛇——科瓦希和?伊戈姆是两个特例。
至于现在这个架势……赫尔曼昨天被弟弟摆臭脸后于心不安,特地找手下人?过来探探口风?
缪伽思来想去,只能找到这样一个勉强靠谱的理由?,但心中又直觉地认为不是。
可人?缘这事也不可能猛地变好啊?
异常的苗头一定要在最初就厘清,否则天知道将来会对缪伽展开工作产生多大?的影响。
因为心里?有疑虑,二殿下便没在第一时间?贯彻人?设发怒,而是与他?过去向来冷待的人?们聊了两句,因有意探寻情报,神情还更亲切些?。
一来二去,围在二殿下身边的人?数不减反增,气?氛越发热闹活跃了。
缪伽:……
王宫。
赫尔曼站在空旷的露台上,微风拂过大?殿下的发梢,鲜红的发色如同沉静燃烧的旗帜。
加久利站在他?的身边,呆呆地盯着?眼前的地板,他?喜欢在待命时蹲伏,但大?殿下不允这坏习惯,人?狼只能强忍,连手脚都有些?不自在起来,甚至开始思念二殿下了。
这世间?总是做狗轻松,做人?很难。
这里?是萨曼塔中最高的建筑,能将整个部落收归眼底——自然也能看见?这时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的二殿下。
一旁的米斯托是方才走上来要向赫尔曼复命的,此刻注意到大?殿下的目光,刚要说出口的话拐了一个弯:“二殿下越来越出色了,王后知道的话,想来病情也能好转许多吧。”
赫尔曼并不回答,只是远远看着?幼弟,心里?想:人?太多,他?该不高兴了。
果然,不消多时,银发的皇子就挥退左右,转头自顾自闷闷地走了,模样情态很是可爱。
赫尔曼唇角微勾,眉眼也舒展开来。
米斯托捕捉到这转瞬即逝的笑意,同样感觉喜悦的同时,心里?又升起对同僚深深的叹息,伊戈姆啊伊戈姆,你说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他?和?狩猎队的同伴们千方百计地想讨好二殿下,正是因为大?殿下对自家弟弟那瞎子都能看出来的关怀爱护之心。
二殿下是大?殿下的眼珠,大?殿下的软肋,大?殿下的心脏。
你明明很清楚地知晓二殿下对于大?殿下的重要性,伊戈姆,为什么……
烟黄发色的青年握紧了手掌。
加久利觉察不到这沉默中涌动的暗流,他?看了看赫尔曼,然后又转向米斯托,径直问道:“为什么,病会好?”
人?狼的常识缺乏太多,大?殿下特别允准他?在感觉疑惑的时候插嘴发问。
“啊,这个。”米斯托收敛心绪,笑了笑道,“因为王后的病是长年悲伤难过导致的‘心病’,如果情绪好转开朗,病情想必就会好很多了。”
先王还在世的时候,王后德贝尔特虽然柔弱,还是能正常外?出行走的,绝没有病到抛下儿子数年不理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