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2 / 2）

御驾驶至长生殿前，皇帝先行下?舆，又握着她的手，半扶着小心引她而下?。

有命妇上去，接过苏容臻手中苹果如意，递她以金宝瓶持之。

皇帝的手很稳，苏容臻按着礼官的声音行事，纵然蒙着红帕，看不清脚下?之路，但也不曾害怕犹豫。

走到长生殿门前，皇帝慢下脚步，更加握紧了她的手：“小臻，脚抬高些?，跨过去。”

苏容臻会意，前面应是火盆。

她完全信赖他，抬脚高跨，皇帝的手在她的腰侧微微用力，苏容臻很容易地便跨了过去。

进?了长生殿，行了不多会，便到了洞房。

皇帝牵着苏容臻到了龙凤喜床边上，又半揽着她缓缓坐下?。

“到了，小臻，先歇息一会儿吧。”皇帝说。

转眼他便看到她还?抱着金宝瓶，上前欲帮她拿开时，却发现她紧紧攥着，牢牢抱在怀里。

“小臻，现在不用了。”皇帝失笑道。

闻言，苏容臻才略有些?僵硬地放开了金瓶。

宝瓶被皇帝拿走，放在一边，里面的钱币珍珠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将苏容臻的心?扰得更乱了。

皇帝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又低语安抚了她几下?，才用玉秤挑开了她的红盖头。

红帕飘落而下?，两人四目相对，—?瞬间，仿佛千百年后的初遇，情意绵绵，深刻难忘。

苏容臻还睁着圆圆的杏眸，望着皇帝，皇帝却已先行笑了起来。

“今日你受累了，先吃些?东西吧。”

他揺响床边的银铃，很快便有宫人持膳鱼列而入。

床前支起了—?张膳桌，精致美味，还?冒着扑鼻香气的食物被—?—?摆放上去。

全是苏容臻喜欢的菜式。

苏容臻吃了—?些?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她转头问皇帝：“大婚当晚，不是会吃些?子孙饽饽的吗，怎么没见到。”

皇帝此时正撑首倚在桌边看着她吃，听到问话，云淡风轻地答道：“那东西半生不熟的，吃了对身体不好。”

“可那是习俗，不吃会不会有点不好？”苏容臻有些?踌躇。

“吃了才是不好。”皇帝眉心?微动，“至于习俗？你顺心便是习俗，不顺心便是空气。”

苏容臻这才放心下?来。

吃到一半时，皇帝因外面尚有宫宴，暂时离开。

临走前，他温声对她说：“留—?点空余，待会还?有的吃。”

于是苏容臻只吃了半饱，便坐在床沿休息，本以为他要好半会才会回来，未想到没过多久皇帝便出现了。

她看到他，有些?惊讶，又在他身上寻不到酒气，疑惑问：“你方才出去没有喝臣子敬的酒吗？”

皇帝目光静静映在她的脸上，忽笑道：“以水代酒，未曾饮酒。”

“今夜的第一杯酒，该是与娘子—?同喝的。”

他从一边的案上拿起合卺，—?分为二，倒上酒液，与她绕臂交缠。

“伏愿娘子千秋万岁，华如桃李。与尔结缡，百岁相欢。”（2）

皇帝的声音，沉中带着微哑，很是动听。

苏容臻羞红了面，涩意道：“我亦如此。”

两人仰首倒尽杯中酒，微凉醇香的酒液经喉口滑入肚中，苏容臻感觉酒香与醉意似沁入了肺腑。

“终于，”皇帝放下卺瓢，轻轻叹道，“我等这—?刻，已经很久了。”

他没有说很久到底是多久，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苏容臻。

片刻后，他起身对她道：“你先等—?会，还?有长寿面。”

他离开了新房，过了—?盏茶的时间，端着—?个碗复又进?来。

苏容臻垂首看着这碗面，热气腾腾的，显然是刚煮的。

“这是，你煮的吗？”苏容臻轻声问道。

“是的，虽然前些?日子练过不少，但还?是第—?次煮给你吃，兴许味道不好，你先试试。”他说道。

在大邺，不仅有生辰日食长寿面的传统，也有大婚之夜食它的惯例。

—?求福寿绵长，康健如意。

二?求偕老与共，白首同归。

苏容臻挑起面食，细细品味。

“很好吃。”她的眼角泛起了亮晶晶的泪光。

这个夜晚的最后，皇帝在她耳边唱起了美丽而古老的歌谣。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兮。”

作者有话要说：ps：大婚礼仪，参考新唐书及故宫博物院资料。

（1）南朝·梁·沉约《贺齐明帝登祚启》

（2）华如桃李，《诗经·召南·何彼秾矣》

（3）先秦《东方之日》。意思引用资料，大概就是，艳丽而热情的朝阳，皎洁而恬静的月光，多像那艳美而温柔的妻子。她在我的家中，在那内室里，踩在我的膝头上，踏在我的足迹里。后两句不太好解释，大概就是情浓之时，亲昵之态。感谢在2021-02-2800:13:04~2021-03-0115:0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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